黎明前的雨丝裹着咸涩的海风钻进领口,云苏微掀开车帘时,鼻尖先撞上了那股熟悉的、带着铁锈味的腥气——淮安盐场到了。
陈骁跳下马背,腰间佩刀在晨雾里晃出冷光:王妃,陈三爷家到了。
青石板铺就的小巷尽头,灰墙黑瓦的院落前站着个佝偻老人。
他身上的粗布衫洗得发白,却浆得板正,见了云苏微便要跪,被她伸手扶住:陈老莫行此礼,您是盐工的主心骨,该受我们一拜。
老人眼眶瞬间泛红,颤巍巍捧出个泥封的陶坛:听说王妃要施药惠民,我家祖传的净盐膏,说是能化了体内的浊气......他揭开坛口的红布,膏体泛着青灰,腥甜的气味混着药香钻出来。
云苏微接过时,掌心的药鼎突然轻震——系统提示音在识海响起:【检测到类固醇衍生物及神经促活剂,成分与西南毒贩改良型致幻剂高度吻合】。
她面上仍挂着温和笑意:陈老的心意我收着,这膏子我带回去仔细看看,明日便给您个准信。
老人走后,许怀安提着铜壶从井边回来,眉间拧成川字:王妃,这井水......他将水样滴入试纸,原本雪白的试纸瞬间晕开墨点,汞含量超标十七倍。
云苏微盯着地图上密密麻麻的盐井标记,指尖在胡记干货的码头位置重重一按。
这些分布在盐场四周的井,她前日看过,井口砌着青石板,却连半粒盐晶都没见着——他们哪是在产盐?她低声道,这些井是培养皿,用毒水养着蛊,再渗进晒盐池里。
许怀安倒抽一口冷气:所以盐工们吃的不是盐,是......
是慢性毒药。云苏微合上地图,他们要的是让盐工们病得离不开药,却又死不透,永远被拿捏着命脉。
次日巡诊棚下,日头刚爬上屋檐,病患便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严。
云苏微搭脉的手突然顿住——腕间那道细痕,分明是前世实验室里微型追踪胶囊的植入痕迹。
她抬头,正对上一双沾着泥污的眼睛——是个十四五岁的女童,瘦得只剩一把骨头,见她看来,慌忙低头盯着自己打补丁的裤脚。
小丫头,喝口热汤暖暖。云苏微将药碗递过去,趁扶她手腕时,银针在肩井穴上轻轻一刺。
系统立刻弹出红色警报:【目标恐惧指数98%,记忆封锁状态激活】。
女童的瞳孔骤然收缩,大颗眼泪砸在碗沿,溅起细小的水花。
内室的门帘刚放下,云苏微便取出炭笔在纸上画了个铁笼,又画了根针管。
女童盯着画,肩膀开始发抖。
她接着画了个大人扬起巴掌,女童突然抓住炭笔,在旁边重重写下两个字:人蛹。
深夜,离玄烬的墨色大氅还沾着露水,推门时带起一阵风,吹得烛火直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