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存仁听见动静抬头,见是她,脸色骤变:“七王妃擅闯太医院,成何体统?”
“张大人别急。”云苏微将铅盒“咚”地放在案上,打开,取出一支琉璃管,“我来,是给太医院看样东西——母汤原始株。”她将液体滴入盛着避瘟草的药碗,众人凑近一看,原本青翠的草叶瞬间蜷缩发黑,“这才是真避瘟草遇母汤的反应。可你们配的镇疫丹,用的是被污染的变种。”她冷笑,“谁教你们用变种的?《药佛遗训》?”
她抽出批注本,“啪”地拍在张存仁面前。
几个年轻御医凑过来看,越看脸色越白——那密密麻麻的批注,将《净世篇》里的荒谬逐条拆解,连“断七情”会导致患者心脉暴裂的病理都画了图。
“放肆!”张存仁拍案而起,“《药佛遗训》是太医院立院之本,岂容你一个外女诋毁?”
“外女?”云苏微勾唇,“那三位。”她指向殿外,陈骁带着三位甲胄未卸的将领走进来,“左军都卫周平,前军参将吴烈,后军千总赵虎。三位在北疆都服过太医院的苏命丸,对吧?”
周平攥紧拳头:“末将服过,可伤好了又复发,比之前更重……”
“让他们的身体说真话。”云苏微取出银针,在周平肘弯轻轻一点,又滴了两滴消毒剂在他手背。
众人盯着看,那滴液体竟慢慢变成了紫红色。
吴烈和赵虎依次试过,手背都浮起同样的紫斑。
“看见吗?”云苏微环视众人,“他们的血记得。苏命丸能救命,但里面那味变种避瘟草,会在体内积毒。”她转身看向许怀安,后者立刻捧出一摞蓝皮手册,“从今日起,苏命丸的制法公开。任何医者都能学——只要你不用变种避瘟草。”
手册分发时,殿外的阳光透过窗纸,在张存仁脸上割出明暗。
他望着那抹蓝,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一丝血——方才离玄烬在承明殿的话,此刻像根针,正扎在他心脏上。
当夜,离玄烬的书房烛火未熄。
陈骁掀帘进来时,他正翻着审案记录,闻言抬眼:“人带来了?”
“回殿下,两个御医都招了。”陈骁单膝跪地,“孙景昭在太医院安了五颗棋子,专门销毁异见药案,还伪造历代名医手札,把《净世篇》捧成圣典。”
云苏微正捧着茶盏,闻言手一抖,茶水溅在袖口。
系统红光突然在视网膜上炸开——【群体情绪感知】自动锁定了一个剧烈焦虑源,位置……她瞳孔一缩,“是皇宫藏书阁!”
离玄烬立刻站起:“他们在烧东西?”
“快!”云苏微抓起披风,“去救药典原本!”
深宫里,藏书阁后的偏殿飘着焦糊味。
老宦官颤抖着将最后一叠手稿投入炭盆,火舌舔过封面,“大衍初年太医院实录”几个字被烧得卷曲,像一只垂死的鸟。
他抹了把泪,压低声音念叨:“对不住了,老祖宗……可太子说,不烧干净,咱们都得死……”
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老宦官猛地抬头,透过被烟火熏黑的窗纸,看见几道影子正朝这边狂奔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