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一道圣旨连夜送出,由工部颁行天下:于全国十三道,依苏济堂之法,设立“急救药驿”,确保六百里内药材一日可达!
驿站所需标准配方与培训师,皆由苏济堂提供,地方官府全力协办。
此令一出,朝野哗然。
这无异于将一张巨大的药材流通网络,以及随之而来的泼天权柄,亲手交到了七王妃云苏微的手中。
消息传到杜元化病榻前,他挣扎着起身,听到“苏济堂”三字,一口心头血喷涌而出,当场昏厥过去。
他那些苦心经营多年的门生故旧,眼见大势已去,纷纷改换门庭,甚至有人主动向新成立的“验药盟”投诚,献上了杜家私藏的珍稀药方。
墙倒众人推,一至于斯。
苏济堂内,胡百味激动得满面红光,走路都带风:“王妃!王妃!天大的好消息!西域最大的商队托人传话,愿以一整船的龙血竭,换取咱们‘回春散’在西域十年的独家代理!还有南疆的药农,他们说只要咱们肯收药,他们宁愿绕开所有关卡,直接把最好的药材送到京城来!”
这可是足以让任何药行一夜暴富的橄榄枝,然而云苏微只是淡淡地摇了摇头。
“独家代理,只会造就另一个杜元化。”她提起笔,在一张白纸上写下五个大字——连锁分号制。
“我不要独家,我要的,是遍地都是苏济堂。”
她的计划远比胡百味想象的更加宏大:所有分号,统一字号、统一药方、统一管理、统一分润。
唯一的不同,是各分号的掌柜,必须由苏济堂亲自培训、考核通过的本地人担任,且其中女性掌柜,不得少于六成!
这石破天惊的规矩,让胡百味彻底呆住了。
他隐约感觉到,王妃要做的,早已不是一门生意那么简单。
月圆之夜,凉州分号的第一封捷报通过新建的药驿,仅用三日便送达京城。
信上说,分号建成当日,便收治瘟疫重症患者八十九人,以“抗感合剂”稀释汤药灌服,一夜之间,高热尽退,无一死亡!
凉州百姓,奉苏济堂如神明!
云苏微展开大周舆图,在凉州的位置上画了一个圈。
她满意地看着这个记号,随即,手中的朱笔毫不犹豫地移向了舆图的东北角,重重圈下了另一个名字——幽州。
离玄烬不知何时已倚在门边,手中捏着一封福安堂的密报,声音低沉:“幽州是东宫的辖地。而且,太子昨夜又连服了三盏‘安神饮’,福安堂的坐堂医回报,他的脉象,已经出现了‘鸠舌纹’。”
“鸠舌纹”,毒入心脉之兆。
云苏微吹熄了桌上的烛火,房间陷入昏暗,只有她的声音,如淬了冰的刀刃,在夜色中划开一道寒光:“很好。既然他离不开药……那就让他亲眼看看,这天下,谁才是真正握着药方的人。”
窗外,晚来的春风拂过庭院,新一批济世塾的学子们正捧着书卷,在月下夜读。
琅琅的医经声穿透夜色,传出很远很远,宛如一个崭新时代,正在吹响的号角。
整个七王府都沉浸在这片安宁与希望之中,无人察觉,王府高大的朱漆正门,在这万籁俱寂的深夜,被门外之人沉重而急促地叩响了。
守门的护卫警惕地拉开门缝,只见一辆无任何徽记、却由四匹纯黑骏马拉着的华贵马车,正静静停在门外。
一名面白无须的内侍躬身而立,声音尖细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宫中急事,贵人要立刻见七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