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秩序虚空化作了沸腾的杀戮熔炉。
“冥河渡船”如同被困在琥珀中的飞虫,四面八方皆是纯粹规则显化的致命攻击。分解光束交织成网,几何风暴冻结空间,规则锁链缠绕束缚。器灵发出狂怒而痛苦的咆哮,暗红与银白交织的护盾在如此密集的规则打击下剧烈闪烁,明灭不定,船体表面的生物组织大片大片地焦化、剥落。
“左舷三十度,规则薄弱点!冲过去!”莉娜的声音在剧烈的爆炸和能量嘶鸣中显得尖锐而急促,她的法杖几乎要燃烧起来,全力计算着这绝境中唯一的生路。
陆凡双目赤红,精神力与变量之石、器灵高度同步,操控飞艇做出一个个近乎不可能的极限机动,险之又险地避开最致命的合击,混沌触须疯狂舞动,将靠近的秩序守卫抽打得光屑四溅,却又在更多守卫的围攻下不断崩断。
艾德的塔盾“黎明先驱者”承受了大部分正面冲击,金色的秩序之光在与同源却更冰冷无情的秩序规则对撞中不断黯淡,他嘴角溢出的鲜血越来越多,魁梧的身躯微微颤抖,却依旧如同礁石般屹立不倒。墨菲斯的秩序结界在“全域净化”的压力下摇摇欲坠,老贤者的脸色苍白如纸,只能勉强维持着最后的基础防御。
梅卡托克已经放弃了操控,蜷缩在角落,抱着脑袋,面对这种规则层面的抹杀,地精的工程学智慧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所有人的希望,都寄托在了那条变量之石指引的、通往“秩序之核”的路径,以及……苏安然身上。
苏安然静立船首,灰绿色的长发在能量风暴中狂舞。她双手虚抬,左眼翠绿如初生之森,右眼深邃如万古玄冰。生死平衡之力在她手中化作实质的轮转。
当规则锁链袭来,她右手轻点,“寂灭”之力让其结构崩坏,迟滞消散;当几何风暴逼近,她左手挥洒,磅礴生机化作无数坚韧的能量根须,强行侵入风暴核心,扰乱其稳定;当密集的光束覆盖射击,她双手一合,一道灰绿色的、流转不定的光幕展开,光束射入光幕,仿佛泥牛入海,部分被生机化解,部分被死寂归无。
她以一己之力,硬生生在无穷无尽的秩序攻击中,为飞艇开辟出了一条狭窄的、不断开合的生命通道!她的身影在那毁灭的洪流中,显得如此渺小,却又如此耀眼,仿佛生死边界本身的行刑官与守护者。
“就是现在!沿着安然开辟的路径,全速冲刺!”陆凡嘶吼着,将飞艇引擎催至超载,船体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拖着残破的护盾和不断脱落的生物组织,沿着那条灰绿色通道,向着那颗搏动的“秩序之核”残片,发起了最后的死亡冲锋!
远处的“秩序编织者”虚影发出了冰冷的怒意。
“规则异常体……优先级超越一切。”
“执行……【根源抹除】。”
它那由纯粹秩序构成的“手臂”抬起,指向苏安然。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蕴含了整个圣地秩序本源力量的纯白光束,无声无息地射出。这道光束所过之处,连底层空间的规则结构都为之让路,其目标并非摧毁,而是……从存在层面,将苏安然这个“异常”彻底“格式化”!
这道攻击,超越了之前所有的能量层级,带着不容置疑、不容存在的绝对意志!
“安然!小心!”陆凡目眦欲裂,想要操控飞艇阻挡,却已来不及!
苏安然也感受到了那足以令灵魂冻结的致命威胁。她猛地转身,面对那道根源抹除光束,左眼生机与右眼死寂的光芒同时燃烧到极致!她将体内所有的生死平衡之力,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在身前构筑了一道前所未有厚重的、仿佛由无数生灭轮回瞬间构成的灰绿色壁垒——【轮回之壁】!
“轰————————!!!”
无法形容的巨响,并非声音,而是规则对撞的哀鸣!
纯白的抹除光束狠狠撞在灰绿的轮回之壁上!
光芒吞噬了一切!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陆凡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坚韧无比的轮回之壁,在根源抹除光束的冲击下,如同被投入烈阳的冰雪,迅速消融!苏安然的身影在刺目的光芒中变得模糊,她周身的灰绿色能量剧烈波动,然后……寸寸碎裂!
“不——!!!”
陆凡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咆哮。
光芒散去。
苏安然依旧站立着,但她的身影变得透明,仿佛随时会消散。她左眼的翠绿彻底黯淡,右眼的深邃也归于死灰。她身上那玄奥的灰绿色光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碎的、逐渐蔓延开的虚无感。
她转过头,望向陆凡的方向,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已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那双失去光彩的眸子,依旧传递着最后的不舍与眷恋。
然后,在她彻底消散的前一瞬,她用尽最后一丝力量,抬手指向了近在咫尺的“秩序之核”残片,以及包裹着残片的那层层叠叠、坚不可摧的秩序符文封印。
紧接着,她的身体化作无数细碎的、闪烁着最后一点微光的灰绿色光点,如同风中残烛,彻底湮灭在冰冷的秩序虚空中。
为了抵挡那必杀的一击,为了给团队争取到最后的机会,她耗尽了所有,包括那刚刚孕育、尚未完全绽放的新生力量与生命。
“安然!!!”
陆凡只觉得眼前一黑,心脏如同被狠狠剜去,剧痛瞬间席卷全身,几乎让他窒息。变量之石在他胸前疯狂震动,发出悲鸣般的嗡响。
“苏小姐!”艾德虎目含泪,发出压抑的怒吼。
莉娜和墨菲斯也面露巨大的悲戚与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