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
艾德顶盾在前,秩序金光虽然无法驱散幽灵,但能形成一个坚实的壁垒,暂时阻挡它们的冲击。莉娜和墨菲斯则不断释放范围性的安抚与稳定法术,虽然效果不强,却能干扰幽灵的聚集。
飞艇在梅卡托克的操控和器灵本能的驱使下,顶着无数灰色幽灵的缠绕与哀嚎,艰难地、一点一点地靠近那棵巨大的黑曜石古树。
越是靠近,越能感受到那股磅礴的、同时蕴含着极致生机与永恒宁静的奇异力量。生与死在这里不再是敌对的概念,而是如同呼吸般自然流转的两面。
陆凡背着苏安然,看准时机,在飞艇即将触碰到古树树干的瞬间,猛地纵身一跃!
他跳离了飞艇,落在了那冰冷、光滑、却蕴含着无穷奥秘的黑曜石树干之上。
双脚接触树干的刹那,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瞬间贯穿全身。一半的身体仿佛浸泡在温暖的、充满活力的生命泉水中,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而另一半身体,却如同沉入万古不化的冰湖,宁静,安详,远离一切纷扰。
生与死的力量,同时作用于他。
变量之石自主亮起,帮助他在这极端的双重感受中维持着意识的清醒与身体的稳定。
他不敢耽搁,立刻将背后的苏安然解下,让她平躺在宽阔的树干上。
当苏安然的身体接触耶迦古树的瞬间——
“嗡!”
异变陡生!
她体内那被变量之石暂时稳定的翠绿自然之力与灰白裁决之力,仿佛受到了某种至高规则的牵引,不再激烈冲突,而是如同两条被驯服的溪流,开始沿着某种玄奥的轨迹,缓缓流向她的双手和双足。
她的左手和左脚,被精纯的生命能量包裹,肌肤变得如同初生的嫩叶,散发出浓郁的生机;而她的右手和右脚,则被冰冷的裁决与死亡气息覆盖,呈现出一种如同古墓石刻般的灰白色泽,散发着永恒的宁静。
生死之力,在她体内达成了某种诡异的、外在引导下的……地理分隔?
与此同时,那些一直萦绕在古树周围、试图附着上来的渡亡客残念幽灵,仿佛感受到了苏安然身上某种特殊的气息(是那丝曾经出现过的往生低语?还是她此刻平衡生死之力的特殊状态?),它们不再攻击,反而安静下来,如同朝圣般,环绕在苏安然和陆凡的周围,那凄厉的哀嚎化作了低沉的呢喃,空洞的眼眶(如果那能算眼眶)“注视”着苏安然。
耶迦古树似乎也微微震动了一下,树干上那些被残念缠绕留下的细微痕迹,在苏安然躺上去后,竟开始缓缓吸收她身上散发出的、那微妙的平衡气息,缠绕的灰色似乎淡化了一丝。
墨菲斯在飞艇上看到这一幕,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我明白了!不是古树在治疗她,是她在……安抚古树!她体内那纠缠的生死之力,在古树的引导下形成的这种‘分隔平衡’,其散发出的波动,恰好能中和渡亡客残念带来的执念干扰!她本身就是一剂……‘活体解药’?!”
这个发现让所有人震惊。
苏安然痛苦的根源,在此刻,竟然成了解决耶迦古树困境的关键?
这是巧合,还是……某种早已注定的宿命?
陆凡半跪在苏安然身边,紧张地观察着她的状态。她依旧沉睡,但脸上的痛苦神色已经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介于生与死之间的绝对平静。呼吸微不可查,心跳缓慢到极致,仿佛与古树的生命节奏同步。
她似乎暂时脱离了危险,甚至……在与古树的共鸣中,获得了某种难以言喻的好处?
然而,陆凡心中的不安却丝毫没有减少。
苏安然与渡亡客之间,究竟存在着怎样的联系?为何她的力量能安抚这些残念?织法者那句“自然之绿与裁决之殇的纠缠”,难道不仅仅是指她体内的伤势?
他看着苏安然那半生半死的奇异姿态,看着周围那些安静下来的、如同护卫又如同乞求者的渡亡客残念,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猜想,逐渐浮上心头。
难道苏安然的存在,本身就和这个陨落的文明,有着某种更深层次的、他们尚未知晓的……“缠绕的宿命”?
而此刻,在“翡翠梦魇”的边缘,一点极其微弱、却冰冷纯粹的秩序光芒,如同隐藏在草丛中的毒蛇眼睛,悄无声息地闪烁了一下,又迅速隐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