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的空间涟漪彻底消散,如同从未出现过。取而代之的,是浓稠得化不开的、带着诡异甜腻气味的紫色迷雾。这迷雾并非水汽,更像是某种活着的、具有微弱侵蚀性的能量孢子,粘附在护体能量上,发出细微的“滋滋”声,不断消耗着他们的力量。
视线被压缩到不足十米,再远处便是翻滚涌动的、令人不安的深紫。脚下是松软而湿滑的、覆盖着厚厚紫色菌毯的地面,踩上去悄无声息,却给人一种随时可能陷下去的错觉。空气中弥漫着死寂,连之前废能深渊那惯有的能量嗡鸣和畸变体嘶吼都消失了,只有偶尔从迷雾深处传来的、仿佛巨大物体缓慢移动的摩擦声,令人毛骨悚然。
“这……这又是什么鬼地方?”梅卡托克的声音带着哭腔,他那个刚刚经历空间传送、本就不稳定的简易探测器,此刻屏幕完全被杂乱的紫色信号覆盖,发出无意义的噪音,“探测仪完全失灵了!这里的能量场……比废能深渊还要古怪!”
苏安然警惕地张望着四周,精灵的敏锐感知在这片迷雾中也受到了极大的压制,她只能模糊地感觉到,这片区域充满了惰性却又危险的矛盾气息。“迷雾有毒,而且……似乎能干扰精神感知。”她低声说道,手中的长弓握得更紧了。
陆凡单膝跪地,强忍着灵魂因强行催动“定序之核”和空间传送带来的双重负荷所产生的、如同被千万根细针穿刺般的剧痛。他急促地喘息着,额头上布满了冷汗。内视之下,灵魂核心旁的混沌结晶似乎因为空间传送的刺激,光芒闪烁的频率加快了一丝,那股背景低语也仿佛清晰了少许,诱惑着他放弃抵抗,融入这片诡异的紫雾。
他猛地咬了一下舌尖,利用痛感让自己保持清醒。现在绝不是松懈的时候。
他低头看向手中那枚在传送前最后一刻,从守护者骸骨手指上取下的金属指环。指环材质非金非铁,触手温凉,表面刻满了与“守秘圣所”和“定序之核”装置上风格类似的、极其细微复杂的坐标符号和能量回路。此刻,这些符号正散发着极其微弱的、与周围紫雾格格不入的淡蓝色光晕,如同黑暗中的灯塔,指引着某个方向。
“是这枚指环……它在引导我们。”陆凡将指环展示给苏安然和梅卡托克看,“那位守护者前辈,或许给我们留下了最后的指引。”
他尝试将一丝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命运之力注入指环。指环上的蓝色光晕稍微明亮了一丝,并且产生了一股明确的、指向迷雾某个方向的牵引感。
“跟着它走。”陆凡挣扎着站起身,虽然每一步都牵扯着灵魂的伤痛,但眼神依旧坚定。这是目前唯一的线索。
三人呈三角队形,由状态相对最好的苏安然在前探路,陆凡居中凭借指环指引方向,梅卡托克断后并尽可能利用他破损的设备监测周围环境,小心翼翼地向着指环指引的方向前进。
紫雾中的能见度低得可怕,脚下的菌毯柔软而湿滑,仿佛踩在某种巨大生物的内脏壁上。四周寂静得令人心慌,只有他们自己压抑的呼吸声和脚步声在迷雾中回荡。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始终如影随形,仿佛有无数双眼睛隐藏在紫雾深处,冷漠地注视着他们这三个不速之客。
行进了约莫半个小时后,前方的苏安然突然停下脚步,举起手示意。
“前面……有东西。”她压低声音,指向左前方。
透过翻滚的迷雾,隐约可见一片巨大的、扭曲的阴影。那并非自然形成的山峦或巨石,而更像是一片……建筑的废墟?
随着他们小心翼翼地靠近,那片阴影逐渐清晰起来。
那是一片规模宏大的、风格与锈蚀小镇那种粗犷工业风截然不同的建筑群遗迹。残破的墙体由某种光滑的、如今已布满裂纹和紫色苔藓的白色合金构成,线条流畅而富有几何美感,即便已经倾颓,也能看出其昔日精湛的工艺。巨大的穹顶坍塌了一半,露出内部错综复杂的金属骨架和断裂的管道。一些造型奇特的、类似观测台或能量传输塔的结构歪斜地耸立着,如同巨人的骸骨。
更令人心惊的是,在这些建筑的墙壁和地面上,布满了巨大的、仿佛被某种庞然大物暴力撕扯或碾压过的痕迹,以及大片干涸的、颜色暗沉近黑的污渍。
这里似乎曾是一个极其先进的……研究基地或者前哨站?而且,经历过一场惨烈的、与未知敌人的战斗。
“我的天……这地方……”梅卡托克看着那些即便破损也远超他理解水平的建筑结构和残留的装置残骸,小眼睛瞪得溜圆,暂时忘记了恐惧,属于工程师的好奇心被点燃,“这技术……比地精帝国鼎盛时期还要高明!这些能量回路的刻画方式……太精妙了!”
陆凡手中的指环,到了这里,发出的蓝色光晕变得更加明亮,牵引感也指向了这片废墟的深处。
“指引的方向在里面。”陆凡沉声道,他的心也提了起来。这片废墟给人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那场导致它毁灭的战斗,其对手恐怕远超他们的想象。
他们小心翼翼地踏入废墟。脚下的白色合金地板虽然开裂,却异常坚固。空气中毒雾的浓度似乎稍微降低了一些,但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却越发强烈。
穿过几条布满战斗残骸的走廊,绕过几个如同被巨兽踩踏过的圆形大厅,指环的牵引最终将他们带到了一扇巨大的、由某种暗沉金属铸造的门户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