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他对柳絮的审讯方向也立刻调整。
待柳絮在镇静剂作用下稍微平静后，沈锐再次坐在她面前，但语气不再那么咄咄逼人。
“柳絮，你说针不是你放的。那曼陀罗花粉，是你混进熏香里的，对吗？”
柳絮眼神涣散，木然地点了点头，眼泪又流下来：“她……她骂我……说我连给她提鞋都不配……还把我好不容易得到的试镜机会搅黄了……我一时糊涂……我只是想让她出丑……难受一下……我没想杀她……”她的话语断断续续，充满了后悔和恐惧。
“谁告诉你曼陀罗花粉能让人产生幻觉？谁给你的曼陀罗？”沈锐紧紧盯着她。
柳絮茫然地摇头：“没……没人给我……是我……我老家山上就有这种花……我小时候见过……知道它有毒……我偷偷摘了一点带进组里……”
“那熏香呢？是你点的？”
“不是……我进去的时候，熏香已经点着了……我就趁没人的时候，偷偷把花粉从香炉的透气孔撒了一点进去……很快我就走了……我真的没想到会那么严重……”
“你走的时候，梳妆台上有什么异常吗？比如，有没有看到那根蓝色的针？”
“没有！绝对没有！”柳絮激动起来，“我走的时候妆台上很干净！只有她的化妆品！那根针是后来才出现的！真的！警官你相信我！”她又开始发抖。
沈锐基本相信了柳絮关于毒针部分的供述。她的动机、能力和心理状态，都符合下药报复，但不符合布置精密机关杀人。
“在你之后，还有谁进过化妆间？或者，你注意到谁比较可疑？”
柳絮努力回忆着，痛苦地皱紧眉头：“我……我没看清……我很害怕，做完就赶紧溜了……好像……好像听到远处有脚步声，但我没敢回头看……”
线索似乎在这里又断了。
但沈锐没有放弃。他让人将柳絮带下去继续监护，然后调集人手。
“重点排查今天下午所有在片场，尤其是靠近化妆间区域，行为异常或有单独行动时间的人。特别是那些有物理、化学、医学背景，或者有特殊渠道能弄到稀有毒素和精密装置的人！”
范围似乎扩大了，但凶手的画像也开始清晰：高智商，精通某些特殊技能，能接触到剧组核心区域，并且与林薇薇有深仇大恨。
“署长！”一个警员跑进来汇报，“监控恢复有进展了！被删除的数据恢复了一小部分，有一段模糊的影像显示，在柳絮离开后大约五分钟，确实有一个穿着带帽衫、身形模糊的人影快速接近了化妆间，但门口的角度被挡住了，没拍到他进去。几十秒后，那人影又快速离开，朝着西北角的方向去了！”
穿着带帽衫！与清洁工在废料堆看到的形象吻合！
这才是丢弃毒针和相关物品的真凶！
“身形能判断吗？男女？”
“太模糊了，而且穿着宽松帽衫，无法判断。但身高大概在一米六五到一米七之间。”
这个身高范围，覆盖了剧组里很多男性和女性。
“追踪他离开的路径！看看有没有其他摄像头能捕捉到更清晰的画面！”
新的追凶方向已经明确。那个神秘的帽衫客，才是真正手握蓝针的致命杀手。
而此刻，夜色已深，横店这座不夜城却依旧灯火通明。一场发生在深宫幻影中的精密谋杀，背后隐藏的恶意，远比曼陀罗的花粉更加令人迷醉和致命。
沈锐走出临时指挥部，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他知道，必须赶在凶手彻底销毁所有痕迹之前，将他从这片星光熠熠的阴影中揪出来。
真相，就像那根幽蓝的毒针，已经露出了它冰冷的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