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小说网 > 女生言情 > 虞朝的故事 > 昊天封神(帝俊东皇五)

昊天封神(帝俊东皇五)(2 / 2)

部落的人们半信半疑。有人觉得帝俊是在胡闹,私下里仍按十日历耕种;有人抱着观望的态度,既按老规矩播种,又偷偷记下巫祝公布的月相;也有年轻些的族人,被帝俊描述的新历法吸引,每日跑到观星台看巫祝刻骨,嘴里念叨着“今日是上弦月,该给菜田浇水了”。

常羲依旧在月渊边为月亮女童沐浴。她用月泉水擦拭女童们的银发,动作轻柔得像抚摸初生的嫩芽。十二个女童轮流巡行夜空,最小的那个总在新月时偷偷溜回月渊,把观星台的趣事告诉常羲:“今日有个老农耕田,嘴里骂着十二月历,却按我们的圆缺播了种呢。”常羲听了,便笑着往女童发间簪朵月渊的银花。

变故发生在第七个月。那年夏天来得格外早,赤地千里,河流断流,连昆仑山上的积雪都化得比往年快。有部落开始恐慌,认为是改历法触怒了上天。共工氏首领趁机煽动:“看看!这就是改历法的报应!太阳被惹恼了,才不降雨水!”他带着族人冲进观星台,要砸毁记录月相的兽骨。

“住手!”帝俊赶到时,共工氏的族人正举着石斧要劈向兽骨堆。他一把推开石斧,手背被划出道血口,血珠滴在兽骨上,与上面的刻痕融在一起。“旱灾是天道循环,与历法何干?”他指着干涸的河床,“十年前也有过大旱,那时用的是十日历,难道也是历法的错?”

共工氏首领被问得哑口无言,却仍梗着脖子:“那你说,这旱情如何解?”

“寻水源,挖沟渠,引水灌田。”帝俊的声音沉稳有力,“与其怨天尤人,不如顺应天时。按月相记录,再过一月便是雨季,我们此刻挖好沟渠,雨季一来,便能储水防旱。”

他亲自带着族人寻找水源,踏遍了附近的山谷。脚磨破了,就用麻布裹着继续走;口干了,就用舌尖舔舔草叶上的晨露。年轻的族人跟着他,年长的也被他的执着打动,渐渐加入进来。当他们在山谷深处找到一处泉眼时,所有人都欢呼起来,那声音惊得山鸟成群飞起,在天空中排出“人”字——仿佛连飞鸟都在为他们祝福。

时间在月相的盈亏中悄然流淌。第九个月,雁阵南飞时,巫祝发现兽骨上的月相刻痕已排到第十道;第十一个月,雪落荒原时,孩童们数着兽骨上的刻痕,发现只剩最后一道;到第十二个月的最后一天,观星台的巫祝突然发出惊呼:“月亮!月亮又成眉形了!”

所有人都涌到观星台,连最固执的苍梧首领也拄着石杖来了。他们望着天空中纤细如眉的新月,又看向观星台中央的日晷——那根投下的日影,与半年前冬至那天的日影,分毫不差!太阳,真的回到了最初的位置!

“再数天数!”有人大喊。负责计数的巫祝捧着堆积如山的兽骨,逐片清点,手指因激动而颤抖:“三百六十……三百六十五天!不多不少,正好三百六十五天!”

人群瞬间沸腾了!年轻的族人抛起兽骨,骨片在空中划出银亮的弧线;年长的首领们捋着胡须,眼中泛起泪光;苍梧首领走到帝俊面前,突然单膝跪地,石杖“当”地戳在地上:“帝俊!是老夫固执了!十二月历,确与天道相合!”

其他首领纷纷效仿,山洞前的空地上,一片跪倒的身影。“请帝俊定十二月之名,传历法于天下!”

帝俊扶起苍梧首领,目光扫过欢呼的族人,又望向西方的月渊——那里的月光正越过昆仑山脉,温柔地洒在观星台上。“正月建寅,为孟春;二月建卯,为仲春……”他的声音传遍原野,每个月的名称都与当月的物候相应,“十二月建丑,为季冬。此十二之序,当与日月同存,指导农桑,安邦兴业。”

常羲在月渊边听见了这声音,她怀中的月亮女童们同时抬头,发间的银饰与天空的新月交相辉映。最小的女童举起那片月牙玉,玉片突然发出温润的光,与观星台的欢呼遥相呼应。

许多年后,当十二月历已成为部落生活的一部分,人们仍会说起那个冬至。说帝俊如何力排众议,说观星台的兽骨如何记录月相,说月渊的月光如何见证了这场历法的革新。而昆仑山下的观星台,始终矗立在那里,石面上的刻度被岁月磨得光滑,却依旧能精准地丈量日月的轨迹——就像人类对天道的探索,纵然前路漫漫,只要循着光的方向,总能找到正确的时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