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权杖’此不受控的非国家行为体表示严重关切……”
“……其行动缺乏透明度与问责机制,存在引发不可预测地区冲突的风险……”
“……建议通过外交或必要手段,将其纳入可监管框架,或限制其活动范围……”
“……谢菲尔德事件暴露出的内部渗透风险,需警惕其利用价值与潜在威胁……”
其中一份来自某国国防情报局的评估报告副本,甚至直接将“权杖”描述为“一个拥有尖端军事科技、高度自治且行事界限模糊的准军事组织,其长期存在对现有国际安全架构构成挑战”。
“看来,我们解决了一个谢菲尔德,却让更多人感到‘不安’了。”凌风放下文件,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但眼神冰冷。
“树大招风,凌。”
普莱斯终于点燃了雪茄,辛辣的烟雾在潮湿的空气里缓缓盘旋,“你们在‘堡垒’展现出的能力,以及……彻底摆脱官方渠道独立行动的模式,触动了很多人的神经。谢菲尔德的背叛,更是让整个联盟内部都经历了一场信任危机。现在,有些人看你们,就像看着一把过于锋利、却不知道下一秒会指向谁的剑。”
“我们指向的一直是威胁,普莱斯。”
凌风直视着他,“马卡洛夫,谢菲尔德,还有那个‘商人’。”
“我知道。”
普莱斯吐出一口烟圈,目光锐利,“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想,或者,他们愿意这么想。政治从来不是非黑即白。有些人担心无法控制你们,有些人觊觎你们的技术和行动效率,还有些人……只是单纯地害怕未知。”
他用雪茄指了指那些照片和文件:“这些只是开始。试探性的监视,会议上的噪音。但如果你们继续以现在的规模和方式活动,下一次,可能就不是几张照片和几句空话了。经济制裁,情报封锁,甚至……‘清理’行动,都不是不可能。”
地下室里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雨声透过厚重的墙壁隐隐传来,以及雪茄燃烧时细微的嘶响。
“你的建议?”凌风问道。
“我不是来给建议的,凌。”
普莱斯摇了摇头,“我是来传递信息的。我和我代表的一部分人,理解你们的价值,也清楚现在的威胁远未结束。那个‘商人’,还有他背后的‘缪斯’,比马卡洛夫更危险,更隐蔽。我们需要你们这样的力量存在。”
他话锋一转,语气凝重:“但你们也需要做出一些……改变。更高超的隐匿技巧,更谨慎的行动选择,或许……在某些非核心领域,展现出一定的‘合作’姿态。比如,分享部分无关痛痒的、来自‘堡垒’的非敏感技术,或者,在特定情况下,接受一次无关大局的‘联合观察’。”
凌风明白了。
这是交易,也是警告。
盟友的支持并非无条件,他们需要看到“权杖”的“可控性”,至少是表面上的。
“我们需要时间考虑。”凌风没有立刻答应,这关乎“权杖”的独立性和根本原则。
“时间不站在任何人一边。”
普莱斯将雪茄在桌上的一个铜制烟灰缸里摁熄,“‘缪斯’不会等你们理顺了外部关系再行动。尽快决定,凌。在下次风暴来临之前。”
他拿起奔尼帽戴回头上,拍了拍凌风的肩膀,动作依旧带着老兵的粗粝与一种难以言喻的信任。
“保重。渠道保持畅通。”
说完,他提起武器箱,如同来时一样,无声地融入阴影,从另一条暗道离开了。
凌风独自坐在昏暗的地下室里,听着外面持续的雨声。桌上那份文件袋和散落的照片,像一块冰冷的巨石压在他的心头。来自敌人的明枪暗箭尚可挥刀斩之,但来自盟友方向的、裹挟着政治与猜忌的暗流,却更加难以应对。
胜利,从来不是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