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充斥着服务器风扇全力运转的嗡鸣、密集的键盘敲击声,以及技术人员之间快速、低沉的交流。
“渡鸦”坐在主控台前,眼窝深陷,头发乱得像鸟巢,显然已经在这里连续工作了很长时间。
他面前的三块主屏幕上,正同时运行着不同的数据解析进程。一块屏幕显示着从“堡垒”主控台强行下载的数据库索引结构,如同一个混乱的星图;另一块屏幕上是“公爵”团队提供的、与“商人”相关的金融网络节点信息流;第三块屏幕则不断尝试将前两者进行交叉比对,寻找潜在的关联点。
“不行,核心数据库的物理损坏比预想的严重,加上我们最后时刻的强行破解和能量爆炸干扰,超过百分之四十的关键区域数据永久丢失,剩下的也大多成了碎片。”
“渡鸦”的声音有些干涩,他端起旁边早已冷掉的咖啡灌了一大口,试图驱散脑中的疲惫。
“优先恢复与‘潘多拉’直接相关的生物技术数据和‘潜行者’内部人员档案。”
凌风的声音通过内部通讯频道传来,平静而清晰,他虽然在指挥中心,但一直关注着这边的进展。
“正在尝试,指挥官。”
“渡鸦”敲击着键盘,调出一个进度缓慢的数据恢复程序,“生物武器部分的加密等级最高,而且似乎有自毁协议被部分触发……需要时间。至于人员档案,很多都用了动态密钥和假名,匹配起来很困难。”
他顿了顿,手指在触摸板上快速滑动,将几个标记为“异常通讯记录”的碎片文件高亮显示出来。
“不过,我们在清理外围日志时,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一些在‘堡垒’被攻击前后,与外部进行的、非标准协议的短时加密通讯。信号源很模糊,但跳转模式……很独特。”
“能追踪吗?”凌风问道。
“公爵正在尝试,但他那边也遇到了麻烦。”
“渡鸦”切换了画面,调出了与金融分析团队的共享界面,“‘商人’的资金网络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他利用了几层空壳公司,通过虚拟货币和传统洗钱渠道混合操作,最后流入的几家跨国企业,表面上看业务完全合法,背景干净得像被漂白过一样。”
屏幕上,复杂的资金流向图如同一个巨大的、不断蠕动的蛛网,无数线条交织、分离,最终指向几个看似毫不相关的商业实体——一家位于北欧的生物制药公司,一家注册在东南亚的航运物流企业,还有一家总部设在开曼群岛的风险投资基金会。
“太干净了,反而可疑。”
“公爵”的虚拟形象出现在一个分屏上,他的声音带着电子合成特有的质感,但语气中的凝重清晰可辨,“这些企业的股权结构复杂到令人发指,背后是层层嵌套的离岸信托。想要挖出最终受益人,需要时间,还需要……一些非常规的‘敲门砖’。”
“继续挖。”
凌风的指令简洁明确,“重点放在那家生物制药和航运企业上。‘潘多拉’的研究需要资源和运输渠道。”
“明白。我已经在尝试接触几个可能了解内情的‘灰色地带’信息掮客了,但需要授权动用部分备用资金。”
“批准。注意安全层级。”
通讯暂时中断。“渡鸦”靠在椅背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他感觉自己的大脑就像一块被过度榨取的海绵,但一种发现线索的兴奋感又在支撑着他。他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那些“异常通讯记录”上,试图从那些杂乱无章的信号碎片中,找到哪怕一丝规律。
时间在键盘敲击声和屏幕光芒的闪烁中悄然流逝。基地之外,世界依旧按照它固有的节奏运转,但对“家园”基地内的这些人而言,一场没有硝烟、却在数据海洋中争分夺秒的战役,才刚刚拉开序幕。
他们正在一片废墟与迷雾中,试图拼凑出敌人残留的轮廓,为下一次可能的对抗,积累着至关重要的情报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