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宇扶起他，将战功簿推过去：“剩下的你看看，有没有遗漏。明日庆功，要让每个立功的将士都觉得，他们的血没白流，他们的勇没白费。”
韩信接过战功簿，指尖在“李敢”的名字上停驻——这个出身农家的什长，战前还因怯战被他训斥过，却在夺桥时第一个攀上敌军城楼，被三支箭射中仍死死抱住敌将不放。他深吸一口气，郑重点头：“末将这就去核对，绝不让任何一个勇士被埋没。”
帐内的烛火燃了一夜。文吏们将统计结果誊抄成册，阵亡名录被小心地收进金匮，物资清单盖上了鲜红的官印，战功簿上的名字被一一圈注，对应的赏赐也标注得清清楚楚。天快亮时，天宇拿起最终定稿的战报，在末尾添了一句：“死者不朽，生者当勉。”
辰时一到，校场已是人山人海。士兵们列着整齐的队列，甲胄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天宇站在高台上，身后是新立的石碑，工匠们正用錾子刻下阵亡将士的名字，石屑纷飞中，每个字都透着沉甸甸的分量。
“汜水之战，我军大胜！”天宇的声音透过传令兵传遍校场，“此胜非一人之功，是三百七十六名弟兄用命换来的，是在座每一位拼出来的！”他指向石碑，“他们的名字会刻在这里，与日月同辉。他们的家人，由我天宇军养着，绝不让英雄流血又流泪！”
校场上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不少士兵红了眼眶。
“现在，论功行赏！”
赵信骑马出列，接过黄金与印绶时，高举过头顶：“末将此生，唯主公马首是瞻！”
李敢拄着拐杖上前，胸口的箭伤尚未痊愈，接过赏赐时深深一揖：“谢主公！俺李敢没啥能耐，就会往前冲！”
一个个名字被念到，一个个身影走出队列，有的领了金银，有的升了军职，有的抱着赏赐的绸缎，激动得说不出话。最让人动容的是一个名叫王小二的鼓手，因在阵前连续击鼓两时辰，手臂脱臼仍未停，天宇亲自给他戴上了一枚铜制的“勇”字勋章，还赏了他一匹好马。
“打仗不止靠刀枪，”天宇对着众人说，“鼓点能聚气，炊烟能养兵，哪怕是喂马的、做饭的，少了谁都不成。”
这话一出，校场的气氛更热烈了。那些负责后勤、医疗、修缮的士兵，个个挺直了腰杆。
庆功大会持续到午后，夕阳将每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韩信站在天宇身边，看着士兵们互相传阅赏赐，听着他们谈论未来的日子，突然明白主公为何如此看重“统计”与“论功”——不是为了炫耀胜利，而是为了告诉所有人：你的付出有人记得，你的牺牲有人缅怀，你的努力终会被看见。
天宇望着石碑上渐渐清晰的名字，又看向眼前鲜活的人群，轻轻舒了口气。战争的创伤或许永远无法愈合，但只要记得那些倒下的人，善待那些活着的人，这支军队就永远有底气往前走。他转身对韩信说：“把阵亡将士的籍贯整理出来，明年清明，咱们派人去他们家乡，各立一块石碑。”
韩信点头应下，目光掠过校场上欢声笑语的士兵，心中一片澄澈。他知道，这场庆功大会不仅是对过去的总结，更是对未来的期许。当每个士兵都确信自己的价值会被珍视，这支军队便会像汜水一样，永远奔涌向前，无可阻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