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的最后一缕光没入地平线时,刘邦军主营的篝火准时燃起。
三十堆火塘在营墙内依次排开,跳动的火焰舔着潮湿的木柴,升起滚滚浓烟,在暮色里凝成一道灰黑色的烟柱——这是刘邦军每日的“惯例”,既是为了取暖,也是向远处的天宇军宣告“营地仍在运转”。可今天,那些添柴的士兵动作格外快,往火堆里塞的多是不易燃的湿柴,浓烟比往日更浓,火焰却矮了半截,像一群苟延残喘的困兽。
“动作快点!”负责守营的偏将赵平低声呵斥,手里的鞭子在空中虚晃了一下,却没真抽下去。他看着那些面黄肌瘦的士兵,心里发堵——这些人都是被留下“演戏”的,总共只有八百人,要撑起这座能容五万人的大营,演一场“固守待援”的戏。
一个士兵抱着一捆干柴路过,被赵平一把拉住。他掀开柴捆外层的湿草,里面露出的竟是些裹着泥土的石块。“按规矩来,”赵平的声音压得极低,“外层湿柴,中层填石头,只留最上面一层能烧的——烟要大,火要小,别让人看出破绽。”
士兵慌忙点头,抱着柴捆往火堆跑。他知道,这些石头是故意用来“充数”的,既能撑起柴堆的形状,又能控制火势——真正的干柴,昨夜就已经被主力部队悄悄运走了。
主营的帅帐里,烛火明明灭灭。刘邦坐在案后,手里把玩着一枚磨得光滑的虎符,符身刻着的“汉”字被汗水浸得发亮。帐外传来士兵“操练”的呐喊声,喊得整齐却没什么力气——那是留营的士兵在故意制造动静,声音里的虚浮,连帐内的烛火都跟着发颤。
“都安排好了?”刘邦抬头问,目光落在张良身上。
张良正用朱砂在地图上圈画,笔尖划过“主营后侧密道”时,顿了顿:“密道入口已经用石块伪装好了,只留三个暗记,主力部队顺着密道走,能避开天宇军在西侧的暗哨。”他抬起头,眼底泛着血丝,“销毁的军械都堆在西营,浇了桐油,等主力撤出十里,就点火——火光能引天宇军往西侧追,给咱们争取时间。”
“粮食呢?”刘邦追问。
“留了三百石发霉的粟米在粮仓,”陈平从帐外走进来,身上还沾着草屑,“够这八百人‘吃’半个月了——当然,都是做样子,真正能吃的,已经让弟兄们裹在怀里了。”他说着,从怀里掏出块干硬的麦饼,掰了一半递给刘邦,“最后一块像样的干粮,垫垫肚子。”
刘邦接过麦饼,没立刻吃,只是攥在手里。饼子硬得硌手,像块石头,可他知道,这已是主力部队能匀出的最后口粮。他看向帐外,守营的士兵正排着歪歪扭扭的队列“巡逻”,甲胄上的铜片在火光下闪着零星的光,看着倒有几分气势,可他认得最前排那个士兵——三天前还在咳血,连弓都拉不开,此刻却握着长枪,腰杆挺得笔直。
“赵平那八百人……”刘邦的声音有些发涩。
“他们知道轻重。”张良轻声道,“赵平今早递了血书,说会守到最后一刻,哪怕烧了营寨,也不会让天宇军看出破绽。”他没说的是,那些士兵的行囊里,都揣着一封写给家人的信,由陈平统一收着,说好若能活着突围,就代为寄出。
刘邦没再说话,把麦饼塞进嘴里,用力嚼着。粗糙的饼渣剌得喉咙生疼,他却嚼得飞快,像在吞咽碎玻璃。
夜幕彻底降下时,主营的“夜巡”开始了。士兵们举着火把,沿着营墙缓缓走动,火把的光晕在地上拖出长长的影子,比往日拉得格外长——这是故意放慢了脚步,好让远处的天宇军哨塔看得更清楚。赵平站在营门楼上,手里拿着望远镜,镜头对准天宇军的方向,果然看到对方的哨塔上,有火把晃动了一下,显然是在监视。
“演得真像。”他冷笑一声,转身下了门楼,往粮仓走去。那里,留营的士兵正往麻袋里装沙土,外面套着粮袋的布套,垒得高高的,乍一看像座小山——这是给天宇军的“定心丸”,让他们觉得刘邦军还有足够的粮草固守。
而此时,主营后侧的密林里,已经挤满了黑压压的人群。
五千主力部队悄无声息地集结在密道入口旁,每个人嘴里都咬着一根木棍,防止忍不住咳嗽出声。士兵们把甲胄上的铜片用布裹住,马蹄子也包着厚布,连兵器都用草绳捆好,避免碰撞发出声响。
陈平蹲在密道入口,借着月光最后检查了一遍:入口伪装成一个坍塌的柴房,破门板上还故意留着半截被“遗忘”的枪头,旁边堆着几捆没用的干草,和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记住暗号,”他压低声音,对前排的队长们说,“过了密道后,往东拐,沿着小溪走,溪边的石头上画着白圈,跟着走就不会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