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兵,脸上还沾着泥土,握着一把缺口的刀,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俺爹让俺跟大王杀秦狗,没让俺当降兵!”
项羽看着他们,眼中闪过一丝暖意,随即被决绝取代。他抬手抹去嘴角的血沫,霸王剑“呛啷”出鞘,剑身在晨光中划出一道冷冽的弧线,直指天宇:“天宇!休要多言!某今日便在这乌江岸边,与弟兄们共赴黄泉!若你有种,便来战!”
“将军!”天宇眉头紧锁,心中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他见过太多降将,却从未见过如项羽这般,将尊严看得比性命还重的人。他身后的谋士陈平低声道:“主公,楚军已是强弩之末,何必再动干戈?弓箭手准备……”
“不可!”天宇抬手阻止,目光依旧落在项羽身上,“某敬将军是条汉子。既然将军执意,某便成全你。但有一言,还请将军听着——”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传遍江岸:“将军死后,某必命人收敛楚军尸骨,按王侯之礼安葬于江东。江东子弟的家眷,某会派人妥善安置,绝不使其流离失所。这是某对将军的承诺!”
项羽闻言一怔,握着剑柄的手微微松动。他望着天宇,这个与自己斗了数年的对手,此刻眼中竟没有丝毫得意,只有一种坦荡。他沉默片刻,突然仰天大笑:“好!某信你一次!若你食言,九泉之下,某必化作厉鬼讨还!”
言罢,他勒转马头,对着身后的残兵朗声道:“弟兄们,今日便是咱们的死期!但某等是楚人的血性,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让汉军看看,咱们江东儿郎的骨头有多硬!”
“杀!杀!杀!”
楚军残兵的呐喊再次响起,他们互相搀扶着列成阵型,断矛、残剑、甚至石块,都成了最后的武器。阳光终于穿透云层,照在他们带血的脸上,映出一片悲壮的红光。
天宇勒马后退,抬手放下了令旗。他身后的汉军阵列中,响起整齐的拔刀声,甲胄摩擦的金属声与江涛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首残酷的战歌。
“放他们过来。”天宇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某等……送将军一程。”
白骓马不安地刨着蹄子,天宇轻轻拍了拍马颈,目光望着那百余道冲向汉军阵列的身影,心中默念:项籍啊项籍,你用一生的骄傲,换了一场悲壮的落幕。这天下,终究要往前走,只是不知多年后,还有多少人记得,乌江岸边,曾有位不肯过江东的霸王。
江风呜咽,似在为这场即将到来的血战哀鸣。项羽的身影冲在最前,霸王剑的寒光如闪电般划破晨雾,身后的楚军残兵紧随其后,像一支烧尽前最后的火炬,义无反顾地扑向了那片黑压压的汉军阵列。天宇闭上眼,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一片坚定——这乱世,该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