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策军的演武场上,积雪被踩得发黑,混着泥泞结成硬壳。三十多个小势力的头领站成松散的队列,手里捏着各自的兵力名册,眼神闪烁,没人敢先开口。天宇站在高台上,案上摊开的兵力编组方案被风吹得哗哗作响,方案上用朱砂标着各势力的归属——谁去前锋营,谁守侧翼,谁负责押运粮草,一目了然。
“秦武将军,”天宇的目光落在燕地将领身上,“按方案,你部需出一百五十名弓箭手编入中军弩营,为何名册上只填了八十人?”
秦武缩了缩脖子,干咳两声:“主上,不是属下故意少报,实在是……近来弟兄们风寒流行,躺了大半,能上战场的就这八十人了。”他身后的亲兵赶紧低下头,不敢与高台上的目光对视——谁都知道,燕地士兵最耐冻,哪来的“风寒流行”。
天宇没戳破,转而看向韩地的赵平:“赵将军的三百步兵,按说该编入前锋营,可你的名册上写着‘暂留五十人守营’,是觉得前锋营的仗不够重要?”
赵平的脸涨得通红,支支吾吾道:“不、不是,只是营里总得留些人看管粮草,免得被……被鼠辈偷了。”他说这话时,眼角瞟了瞟旁边的魏地头领,两人前几日刚为争夺粮囤吵过架。
高台下顿时响起窃窃私语。魏地头领哼了一声:“赵将军倒是谨慎,只是不知你那‘鼠辈’,指的是楚军的密探,还是咱们同盟内部的人?”
这话像火星掉进了干草堆,各势力头领顿时互相指责起来。“韩将军的人上周还偷了咱们的马鞍!”“燕地的弓箭手放箭总往咱们阵里偏!”“魏地的粮车故意堵路,耽误了咱们的行军!”
天宇猛地一拍案几,声音透过寒风传遍演武场:“够了!”
争吵声戛然而止,头领们纷纷低下头,不敢再言。天宇拿起方案,指尖在“前锋营”三个字上重重一点:“联军之所以叫联军,是因为咱们有共同的敌人。现在楚军的投石机已经架到了黑风口,你们却在这里为几十个人、几副马鞍计较,是等着被楚军逐个击破吗?”
他从案下拿出一叠帛书,扬了扬:“这些是影七从楚军大营带回的密信,里面写着谁私下给项庄送了地图,谁答应只要楚军破营就倒戈,谁把咱们的粮草偷偷卖给了中立势力。”
头领们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秦武的手紧紧攥着名册,指节泛白;赵平的额头渗出冷汗,顺着下巴滴进衣领。
“念在同盟一场,我不点名。”天宇将帛书重重摔在案上,“但你们得想清楚,是跟着我合力破敌,战后按战功分地盘、领封赏;还是继续藏着掖着,等楚军打进来,落个‘通敌’的罪名,连家人都保不住。”
恩威并施的破解
演武场的骚动平息后,天宇留下了秦武和赵平,还有几个态度最消极的头领。中军帐内,炭火烧得旺,却驱不散帐内的寒意。
“秦将军,”天宇递过一碗热酒,“你麾下的弓箭手是同盟里最好的,中军弩营缺的就是这样的好手。只要你肯按数派兵,战后燕地的阳原城就归你管,赋税三年全免。”
秦武捧着酒碗的手微微颤抖。阳原城是燕地最富庶的城池,他做梦都想据为己有。“主上……此话当真?”
“我天宇从来说一不二。”天宇指着方案上的弩营位置,“那里视野最好,离主战场远,伤亡率最低,既能立功,又能保住你的家底,何乐而不为?”
秦武咬了咬牙,将酒一饮而尽:“好!属下这就回去点齐一百五十人,明日一早就送到弩营!”
送走秦武,天宇转头看向赵平,脸色沉了下来:“赵将军,影七说,你给楚军送的地图上,标了前锋营的布防弱点。”他将一张临摹的地图推过去,上面的笔迹与赵平帐下文书的字迹分毫不差。
赵平“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主上饶命!是属下糊涂,被楚军的密探骗了,说只要标几个假弱点,就能换韩地的平安……”
“假弱点?”天宇冷笑,“你标的‘假弱点’,恰好是前锋营的粮草通道,若楚军真信了,遭殃的是整个联军的补给线。”他话锋一转,“但你妻儿在云州城过得安稳,昨日还托人捎信说想给你做件新棉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