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牌被传到天宇手中,沉甸甸的桐木质感,刻字的刀痕很深,透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他指尖抚过“联防”二字,忽然问:“协同布防的规模有多大?是小股试探,还是成建制调动?”
“成建制!”扮成修补匠的斥候抢着说,“我在易水河边看到了,燕国的黑甲骑兵和赵国的轻骑混编在一起,沿着河岸扎了十二座营寨,帐篷都按左右排列,燕国的是玄色帐,赵国的是赭石色,泾渭分明却又连成一片。更邪门的是换岗——燕国兵卒接赵国岗哨的班,交接时还互相拍肩膀,看着比自家军队还熟。”
秦风补充道:“我托人查了边境粮草流动,最近半月,燕国往赵国运了三批箭簇,赵国给燕国送了两车疗伤的草药,都是军用级别的。这哪是互不侵犯,分明是歃血为盟的架势。”
帐内烛火忽然噼啪爆响,将众人的影子投在帐壁上,忽大忽小。参军停下笔,望着天宇等待指示,案几上的麻纸已记满了字:“赵王歇驻守邯郸,戍边精锐四万,战备等级极高;燕赵达成秘密同盟,边境协同布防,成建制混编,物资互通,约定遇敌互援……”
天宇忽然笑了,不是平日那种淡笑,而是带着点锐度的笑意,指尖在燕赵边境重重一划:“好个赵王歇,一边缩在邯郸当缩头乌龟,一边拉着燕国搭伙。以为这样就能守住家业?”
“那咱们……”秦风想问对策,却被天宇抬手打断。
“把情报再细化。”天宇目光扫过众人,“燕国派了多少兵力协防?带队的是谁?赵国给了燕国什么好处,能让他们放下世仇联手?还有,邯郸城内的精锐,粮草能支撑多久?把这些摸透了,咱们才好对症下药。”
斥候们立刻应声,各自掏出藏着的零碎——有从酒馆偷听到的只言片语,有用炭笔描的营寨分布图,还有从士兵身上顺来的半截腰牌。帐内的烛火仿佛也亮了几分,将这些零散的线索一点点织成网。
扮成流民的斥候想起件事,补充道:“对了,我听赵国老兵说,燕国带队的是老将栗腹,那人年轻时跟赵王歇在稷下学宫同窗,看来是故人同盟啊。”
“栗腹……”天宇在舆图上找到燕国蓟城的位置,指尖圈出一片区域,“此人善守不善攻,协同布防倒像是他的风格。”
秦风凑过来,看着舆图上燕赵相连的边境线,忽然道:“将军,他们同盟刚成,正是磨合阶段,说不定……”
“说不定,这就是咱们的机会。”天宇接过话头,指尖在邯郸与边境之间画了道弧线,“四万精锐困在孤城,边境兵力被牵制,只要切断他们的互援通道……”
帐内的烛火似乎感应到什么,猛地跳了跳,将众人眼中的光映得格外亮。参军低头疾书,把“燕赵同盟初成,磨合薄弱”几个字重重圈了起来,仿佛已预见了即将到来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