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上来了!长枪手,顶上去!”铁叔沙哑的吼声在第一时间响起。
早已严阵以待的长枪兵立刻结阵,无数闪着寒光的钢制枪尖如同刺猬般探出墙垛,将刚刚冒头的联军士兵捅穿、挑下城去。
近身肉搏开始了!
这一刻,镇荒城守军装备的优势,得到了淋漓尽致的体现。林凡势力自产的钢制札甲和环锁甲,防御力远超联军普遍使用的皮甲甚至部分青铜甲。而他们手中经过千锤百炼的钢刀、长枪,无论是硬度、韧性还是锋利度,都远超对手的青铜或劣质铁兵器。
一名凶悍的羌戎勇士,嚎叫着挥舞弯刀砍在一名守军士兵的胸甲上,却只溅起一溜火星,留下了一道白痕。而守军士兵反手一刀,钢刀轻易地削断了对方格挡的弯刀,顺势劈入了他的肩胛骨!
城墙之上,空间狭窄,无法展开大规模阵型,更多的是小队乃至个人的搏杀。在这种环境下,装备精良、训练有素(至少是相对联军而言)的守军,占据了绝对的上风。往往一名联军士兵好不容易爬上城头,立刻就会面临数把长枪、钢刀的围攻,瞬间便被砍成血人,跌落城下。
石头更是如同人形猛兽,他放弃了笨重的巨石,手持那柄特制的加厚钢刀,哪里敌人密集,他就冲向哪里。刀光闪过,便是残肢断臂横飞,几乎没有一合之敌。他浑身浴血,如同从地狱归来的修罗,极大地鼓舞了周边守军的士气。
胥犴在高台上看得分明,他的心在不断下沉。镇荒城的抵抗意志和装备水平,远超他的预估。那些闪亮的钢甲和锋利的钢刀,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光芒,也刺痛了他的心。他知道,每多拖延一刻,他的兵力就在被多消耗一分。
“命令督战队上前!有敢后退者,格杀勿论!告诉赫连勃勃,把他所有的亲卫都压上去!今天,要么踏平镇荒城,要么你我皆葬身于此!”胥犴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更多的是孤注一掷的疯狂。
赫连勃勃接到了命令,他看着城头那胶着的战况,看着族人不断从城头跌落,心如刀绞,却也知道胥犴说得对。他猛地抽出自己的宝刀,对身边最后一批也是最精锐的亲卫吼道:“草原的雄鹰,就算折断了翅膀,也要用利爪撕碎敌人!跟我上!”
赫连勃勃亲自带着亲卫发起了冲锋,这给原本有些疲软的攻势注入了一剂强心针。联军士兵再次发出了狂热的呐喊,攻势变得更加凶猛。
城头的压力骤增。尽管个体装备和战力占优,但守军的人数毕竟是劣势,连续的高强度作战,体力消耗极大。开始有守军士兵在击杀数名敌军后,力竭被乱刀砍倒。防线出现了些许的松动,越来越多的联军士兵登上了城头,城墙上陷入了更加混乱和残酷的混战。
林凡眉头紧锁,他知道最关键的时刻到了。他看向身边一直待命的传令兵,沉声道:“命令预备队,上城支援!告诉铁叔和石头,不惜一切代价,把登上城的敌人全部赶下去!火铳队,装填霰弹,近距离掩护!”
最后的生力军投入了战场,如同堤坝最后坚固的基石,牢牢堵住了可能溃决的缺口。火铳队在近距离发射出密集的铅弹雨,将聚集登城的敌军成片扫倒。
夕阳西下,将天边染成了和大地一样的血色。胥犴站在高台上,望着那依旧巍然耸立,在夕阳下拉出长长阴影的镇荒城,望着城下那片尸山血海,望着城头依旧飘扬的“林”字旗和那些穿着闪亮钢甲、死战不退的身影,一股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和冰冷的寒意,瞬间席卷了他的全身。
他投入了几乎所有能投入的兵力,用尽了所有能动用的手段,甚至不惜杀马充饥,逼着赫连勃勃压上了最后的底牌……然而,镇荒城,依旧如同磐石,岿然不动。
赫连勃勃在亲卫的拼死保护下,从城头混战中撤了下来,他肩头中了一箭,狼狈不堪,眼神中充满了挫败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胥犴大帅……”赫连勃勃的声音沙哑干涩。
胥犴没有回头,只是死死地盯着那座吞噬了他太多希望和士兵生命的城池,良久,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带着无尽的不甘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动摇:
“收兵……明日再战。”
鸣金声响起,对于攻城的联军士兵而言,这声音如同赦令。残存的士兵如潮水般退去,留下了满地的尸体和哀嚎的伤员,以及那座在血色夕阳下,仿佛被浸透了的暗红色城墙。
镇荒城,再一次顶住了狂风暴雨。但城头上,每一个幸存下来的守军,都几乎脱力,靠着墙垛才能站稳。他们看着退去的敌军,脸上没有喜悦,只有劫后余生的麻木和深入骨髓的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