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慌开始像瘟疫一样在队伍中蔓延。每一片摇曳的树影,每一簇茂密的灌木,都可能隐藏着致命的杀机。
屠鞅气得脸色铁青,却无可奈何。他命令弓箭手向可疑方向漫无目的地抛射,除了浪费箭矢和制造更多噪音,毫无效果。
行军速度变得如同龟爬。每前进一段距离,就会遭遇冷箭、毒针、绊索、陷坑……袭击方式层出不穷,防不胜防。有时是单个士兵被无声无息地抹了脖子,有时是一个小队踩中了连环陷阱,瞬间死伤数人。
一名作战队员如同猿猴般悄无声息地滑下大树,落在同伴身边,低声道:“左侧那棵歪脖子树后,有个穿皮甲的,像是个官儿。”
他的同伴,一个脸上涂抹着绿色汁液的汉子点了点头,端起强弩,透过枝叶的缝隙,稳稳瞄准。
“嘣!”
弩弦轻响。
下一秒,远处传来一声闷哼和倒地的声音。
“撤!”
两人毫不恋战,迅速后撤,消失在更深的林荫中。等附近的联军士兵循声围过来,只看到一具眉心插着弩箭的尸体,正是他们的一名百夫长。
这就是柴狗和他的作战队执行的游击战。他们没有固定的阵地,没有统一的着装,他们化整为零,利用对地形的绝对熟悉,神出鬼没,不断地从意想不到的角度发起致命一击。他们不求全歼,只求一点一点地放血,一点一点地摧垮敌人的神经。
当屠鞅的部队好不容易挣扎到接近山顶,可以看到火铳队依托岩石构筑的简易防线时,五千人马已经减员近一成,更重要的是,士气低落,人人面带惊惶,仿佛刚从鬼门关爬出来。
“结阵!结阵!弓箭手,给我压制!刀盾手,冲上去!撕开他们的防线!”屠鞅挥舞着战刀,嘶声怒吼,试图用最传统的方式解决问题。他看出前方敌人不多,只要一次猛冲,就能……
然而,他低估了火铳在这种地形下的威力。
“第一排,瞄准——放!”
随着赵雷冷静的命令。
“砰!砰!砰!砰!”
一连串沉闷而响亮的爆鸣声打破了山林的寂静!白色的硝烟瞬间弥漫开来。
冲在最前面的联军刀盾手,愕然看着自己手中的木盾被轻易洞穿,然后是身体传来一阵剧痛,仿佛被无形的重锤击中,惨叫着倒下。弹药在近距离拥有可怕的穿透力和杀伤力,绝非弓箭可比。
“第二排,放!”
又是一排齐射!硝烟尚未散尽,新的死亡之雨已然降临。
联军士兵被打懵了。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武器,声音如雷鸣,攻击无形,威力巨大。前排的伤亡使得冲锋的势头为之一滞。
“不要停!冲过去!他们装填慢!”屠鞅还在后方声嘶力竭地催促。
确实,这个时代的火铳装填繁琐。但柴狗早已考虑到这一点。
就在联军士兵鼓起勇气,试图趁着火铳队装填的间隙再次冲锋时,侧翼的树林中,突然飞出了数十支精准的弩箭!
是作战队的强弩手!他们并未远离,始终在侧翼游弋,如同毒蛇,等待着最佳的攻击时机。
“噗嗤!”“啊!”
侧翼暴露的联军士兵如同被割倒的麦子,纷纷中箭倒地。好不容易组织起来的进攻阵型再次陷入混乱。
火铳队的装填完成了。
“放!”
轰鸣再起!
正面是威力巨大的火铳齐射,侧翼是神出鬼没的冷弩袭击。屠鞅的部队被牢牢地钉在了离山顶阵地不足百步的开阔地带,进退维谷。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惨重的伤亡。茂密的丛林,此刻不再是他们的希望之路,而是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充满死亡陷阱的牢笼。
山顶岩石后,赵雷看着在火铳和弩箭打击下混乱不堪的敌军,对着身边刚刚撤回汇报战果的柴狗低声道:“狗哥,看来他们今天是别想翻过这座山了。”
柴狗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眼神依旧冰冷,嘴角却勾起一丝残酷的弧度:“这才刚刚开始。主公说了,要让他们‘寸步难行’。传令下去,作战队各组,轮番休息,保持压力。火铳队,节约弹药,等他们靠近了再打。我们要陪这位屠将军,在这林子里……好好玩玩。”
他望向山下主城方向,那里杀声震天,浓烟滚滚。他知道,主公正在面临更大的压力。而他这里,必须牢牢锁死这条侧翼通道,为主城防御减轻负担。
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投下斑驳的光点,照亮了林间空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和痛苦呻吟的伤兵,也照亮了特种营战士们冷静而坚定的面孔。密林中的猎杀与反猎杀,仍在继续。而镇荒城的攻防血战,也进入了最惨烈的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