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砺剑(1 / 2)

军枢院的命令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点燃了镇荒城本已绷紧的神经。命令以最快的速度传递到各营,战争的机器发出了更为刺耳的轰鸣。

石头与他的三百步卒

步兵营的校场上,石头沉默地站在点将台上。他身形不算高大,却像山崖上历经风霜的岩石,透着一股沉稳坚毅的力量。台下,三百名步卒已迅速集结完毕,鸦雀无声。他们大多是经历过上次邢国围城的老兵,或是后期严格训练中脱颖而出的佼佼者,脸上没有新兵蛋子的惶恐,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以及眼底深处压抑着的战意。

没有慷慨激昂的战前动员,石头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低沉而实在:

“军令已下。目标,狼跳涧北侧山岭。任务,构筑工事,阻敌,歼敌。”

他目光扫过一张张或年轻或沧桑的脸:“羌戎五千骑兵,两天后到。我们,只有一天时间行军,一天的时间构筑工事。”

人群里依旧沉默,但一股无形的压力弥漫开来。一天,百里山路,还要紧接着构筑足以抵挡五千骑兵冲击的工事?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没有人质疑,因为命令来自军枢院,来自那个带领他们创造了无数次奇迹的主公——林凡。

“军工工程司的人到了吗?”石头侧头问副手。

“到了,营长。来了二十人,带着家伙什,在外面候着。”

“让他们并入队列。此战,工事是关键,他们和我们一样,都是战士。”

“是!”

很快,队伍开拔。没有旌旗招展,没有鼓号喧天,三百步卒加上二十名军工工程司的工匠,组成一支沉默的灰色洪流,悄无声息地融入了镇荒城外的茫茫山野。

行军是枯燥而艰辛的。士兵们背负着沉重的行囊,里面除了武器、三日的干粮和清水,还有构筑工事所需的铁锹、镐头、锯子,甚至部分预制的鹿砦构件。军工司的人则带着更专业的工具和测量仪器。山路崎岖,林木茂密,队伍只能呈单列蜿蜒前行,速度却丝毫不慢。

石头走在队伍最前面,步伐稳健。他不时停下,观察地形,用手势指挥队伍调整方向,避开难以通行的区域。偶尔,他会回头看一眼沉默行军的队伍,看到的是紧抿的嘴唇、坚毅的眼神和额头上不断滚落的汗珠。没有人抱怨,没有人掉队。他们知道,时间就是生命,早一刻到达,就能多一分胜算。

一个年轻的新兵,背着几乎和他等高的行囊,脚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旁边一只粗壮的手臂及时扶住了他。

“稳住,小子。”扶他的是个脸上带疤的老兵,叫老黑,“省点力气,路还长,仗有的打。”

新兵喘着粗气,点了点头,咬牙跟上。

老兵看着他,咧嘴笑了笑,露出被烟熏黄的牙齿:“怕不?”

新兵犹豫了一下,老实地点点头。

“怕就对了。”老兵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子第一次上阵,裤裆都是湿的。但记住,你越怕,刀越往你身上招呼。把力气用在手上,用在脚上,用在待会儿挖坑垒墙上,就没空怕了。”

简单的对话,在沉默的行军队伍中显得格外清晰。这不是说教,而是老兵用最朴素的方式,传递着生存的经验和勇气。

夕阳将人影拉得老长时,队伍终于抵达了预定的山岭。这里地势险要,一条不算宽阔的土路从山坳间穿过,两侧是陡峭的山坡,林木丛生。

“就是这里!”石头眼中精光一闪,立刻下令,“军工司,立刻勘测地形,确定最佳防御点和炸药埋设位置!各队按预定方案,以排为单位,划分防御区域,立即开始构筑工事!休息?等工事有了雏形再说!”

没有片刻停歇,所有人立刻行动起来。军工司的人拿着罗盘和皮尺,在山坡上快速奔走、测量、标记。士兵们则如同工蚁般,挥舞起铁锹和镐头。砍伐树木的声音、挖掘泥土的声音、搬运石块的声音瞬间打破了山林的寂静。

石头亲自巡视每一个作业点,检查胸墙的高度、壕沟的深度、鹿砦摆放的角度。他话不多,但每一个指令都精准到位。

“这里,坡度不够,胸墙再加高一只!”

“壕沟底部的尖木桩,埋深点”

“滚石垒放的位置不对,要保证推下去能顺着最大坡度滚落!”

汗水浸透了每个人的衣衫,手掌磨出了血泡,但没有人停下。夜幕降临,点燃的火把和篝火将工地照得亮如白昼。人影在火光中晃动,喘息声、号子声、工具的碰撞声交织成一曲紧张的战前交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