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不甘心地再次仔细摸索,指尖忽然在腰间一个极其隐蔽的小褶子里,触碰到了一小块坚硬、冰凉的东西。
他心中一动,小心翼翼地用石片割开那个缝线已经松脱的褶子。一块婴儿巴掌大小、边缘被打磨过的深灰色燧石,以及一小块暗淡无光的、像是生铁碎片的金属块掉了出来。
原身留下的?
林凡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
希望重新燃起。他收集来干燥的芦苇绒和最细碎的枯草屑作为火绒。然后,双手颤抖着,拿起燧石和铁片。
撞击。一次,两次……火花微弱而短暂,未能点燃火绒。
他调整角度,用力。铁片撞击燧石,发出清脆的声响,迸出几颗稍大些的火星,落在火绒上,冒起一丝几乎看不见的青烟,随即熄灭。
他俯下身,用身体挡住微风,将火绒整理得更加蓬松干燥,再次尝试。手臂因为虚弱和寒冷而颤抖,每一次撞击都需要耗费巨大的力气。
嚓!嚓!
火星溅落。这一次,一颗较大的火星顽强地在火绒上停留了半秒,冒起一个细微的红点。
林凡屏住呼吸,小心地、极其轻柔地对着那红点吹气。如同呵护最珍贵的幼苗。
红点逐渐扩大,变成一丝微弱的火苗,贪婪地舔舐着干燥的芦苇绒。
着了!
他强压下欢呼的冲动,小心地添加更粗的枯草,然后是细小的芦苇杆。一个小小的、珍贵的火堆终于在他面前燃烧起来。
橙红色的火焰跳跃着,驱散了黑暗,也带来了微不足道但至关重要的温暖。他将冻得麻木的双手凑近火堆,感受着那一点点热力渗透皮肤,几乎要落下泪来。引燃的火种不仅让他能够恢复些许体温,同时在这个夜晚也能更加安全一些(主要还是针对野兽的)。
他找到了几块较大的扁平石头,围在火堆旁,将其变成一个小小的石灶,既能聚热,又能防止火星蔓延。然后将其余干燥的芦苇杆收集起来,放在火边烘烤,作为后续的燃料。
做完这一切,他才允许自己瘫坐在火堆旁,剧烈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来。饥饿感如同灼烧的胃酸,提醒着他下一个亟待解决的危机--饥饿(或者说补充能量)。
他看向那浑浊的河水,里面可能有鱼虾,但他没有任何捕捞工具。芦苇根?他尝试挖掘了一下,根系深而坚韧,且无法判断是否可食用。视野所及,没有明显的野果或可食植物。
夜幕彻底降临,四周陷入一片黑暗,只有他眼前这一小堆火光照亮方寸之地。旷野的风声变得清晰,远处似乎传来不知名野兽的嚎叫,凄厉而悠远。
孤独和渺小感如同冰冷的河水,再次将他淹没。他离开了办公室的囚笼,却陷入了另一个更加广阔、更加危险的原始囚笼。
但他活过了第一天。
他低头,看着手中那块边缘已被磨得有些圆滑的碎石片,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抚摸着那小块救命的燧石和铁片。
他或许失去了整个现代工业体系,但知识还在,逻辑思维的能力还在。从最原始的起点开始,从减少每一个动作的浪费开始,从优化这微不足道的生存效率开始。
他添加了一根芦苇杆到火堆里,火焰轻轻跳动。
活下去。
不仅仅是为了生存,更是为了验证,他所来自的那个文明的知识体系,能否在这片血腥而古老的土地上,再次点燃燎原之火。
黑夜漫长,但火光已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