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PSR B1919+21(1 / 2)

pSR b1919+21(中子星)

· 描述:第一个发现的脉冲星

· 身份:一颗旋转中子星,位于狐狸座,距离地球约2,000光年

· 关键事实:由安东尼·休伊什和乔瑟琳·贝尔在1967年发现,脉冲周期约1.337秒,标志着脉冲星的确认。

pSR b1919+21:宇宙第一座“灯塔”的诞生——脉冲星发现的传奇与宇宙密码

引言:当宇宙的“滴答声”第一次被听见

1967年11月的剑桥,深夜的射电望远镜控制室里,乔瑟琳·贝尔(Jo bell)盯着示波器上跳动的绿线,眉头皱成了川字。她刚刚打印出一卷打孔纸带,上面的信号像一把规则的梳子——每隔1.337秒,就有一个尖锐的脉冲刺破背景噪音。

“这到底是什么?”她问导师安东尼·休伊什(Antony hewish)。

休伊什凑过来,盯着纸带沉默了许久。作为剑桥大学卡文迪许实验室的射电天文学家,他正在主持一项“寻找类星体射电对应体”的项目,而贝尔负责的,是用一台新建的射电望远镜扫描天空,捕捉微弱的周期性信号。

“不是卫星,不是电离层反射,也不是仪器故障……”休伊什喃喃自语,“这可能是一个我们从未见过的天体。”

没人想到,这个让贝尔“头疼”了好几周的信号,会成为人类发现的第一颗脉冲星——它不仅证实了中子星的存在,更开启了天文学一个全新的领域:脉冲星物理学。而pSR b1919+21(“b”代表剑桥项目,“1919”是赤经,“+21”是赤纬),这个看似枯燥的编号,从此刻起,变成了宇宙中最着名的“灯塔”。

一、20世纪60年代:射电天文学的“黄金时代”

要理解pSR b1919+21的发现,必须先回到20世纪60年代——那是射电天文学从“边缘”走向“主流”的关键时期。

1.1 射电望远镜的“眼睛”:从军事到科学的转型

射电天文学的核心工具是射电望远镜——本质上是一个巨大的“金属碗”,通过接收宇宙中的无线电波,还原天体的信号。20世纪40年代,英国率先研发出射电望远镜,最初用于军事(探测敌方雷达),但战后,科学家们很快意识到:无线电波能穿透星际尘埃,看到光学望远镜看不到的宇宙。

1957年,苏联发射第一颗人造卫星“斯普特尼克1号”,全球射电望远镜网络开始追踪卫星信号——这不仅开启了太空时代,也让射电天文学家学会了如何处理“周期性信号”。

到了60年代,剑桥大学的卡文迪许实验室建造了一台低频射电望远镜(Low-Frequency Radio telespe,LFRt):它由1000根垂直的金属杆组成,形成一个巨大的“Y”型阵列,覆盖了1.4公里的基线。这台望远镜的灵敏度极高,能捕捉到来自遥远星系的微弱射电信号——而贝尔的工作,就是用它“扫描”天空,寻找周期性的射电脉冲。

1.2 之前的“疑似信号”:宇宙在“暗示”什么?

其实在贝尔发现pSR b1919+21之前,射电天文学家已经观测到过一些“奇怪的信号”:

1961年,美国天文学家发现了一个来自天鹅座的“周期性射电源”,但当时以为是“仪器噪声”;

1965年,剑桥团队自己也观测到一个“每秒闪烁一次”的信号,但后来证明是人造卫星的反射。

这些“疑似信号”让天文学家意识到:宇宙中可能存在一种能发出周期性射电脉冲的天体,但没有人能确定它的本质。

而贝尔的任务,就是要找到这个“天体”——或者证明它不存在。

二、贝尔的“烦恼”:从“干扰信号”到“宇宙灯塔”

1967年夏天,贝尔开始分析LFRt的观测数据。她把望远镜对准天空的一个个小区域,记录下每个区域的射电信号,然后用打孔纸带打印出来——每一条纸带对应一个小时的观测,上面的花纹是信号的强度随时间的变化。

2.1 第一个“异常”:81.5 hz频段的“梳子信号”

7月的一个夜晚,贝尔在分析81.5 hz频段的数据时,发现了一张奇怪的纸带:上面的信号不是随机的噪音,而是每隔1.337秒出现一个脉冲,就像一把梳子的齿,整齐地排列在时间轴上。

“这是什么?”她标记下来,继续分析其他区域。接下来的几周,她又发现了三个类似的信号——它们的周期分别是1.2秒、1.6秒和0.7秒,都来自天空的不同位置。

贝尔的第一反应是“干扰”:会不会是附近的雷达?或者是电离层的反射?她检查了所有可能的干扰源,甚至爬上望远镜的支架,查看天线有没有被鸟粪覆盖——但信号依然存在。

2.2 休伊什的“直觉”:这不是噪声,是天体

当贝尔把结果拿给休伊什时,休伊什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否定,反而兴奋起来:“这不是干扰,这是天体的信号!”

他的理由很简单:

信号的周期性太规则了——人造卫星的轨道周期是几分钟,不可能这么短;

信号的稳定性太高了——持续了几周都没有变化,不可能是电离层的随机波动;

信号的方向性——它们来自天空的不同区域,说明是宇宙中的天体在发射。

休伊什给这种未知天体起了个名字:“LG-1”(Little Green n,小绿人)——开玩笑说,可能是外星文明的信号。但私下里,他知道,这更可能是一种未知的天体物理现象。

2.3 验证:排除所有“不可能”

为了确认信号的来源,贝尔和休伊什做了三件事:

跟踪观测:他们用望远镜持续跟踪信号源,发现信号的周期和强度都没有变化——排除了人造物体的可能;

色散测量:射电波穿过星际介质时,高频波会比低频波传播得快,导致脉冲“展宽”。通过测量色散量,他们计算出信号源的距离约2000光年——来自银河系内的恒星;

排除其他模型:他们考虑了所有已知的天体:白矮星?不可能,因为白矮星的自转周期太长(几小时到几天);黑洞?不可能,因为黑洞不会发出射电信号;类星体?不可能,因为类星体的信号是连续的,不是脉冲。

三、脉冲星的确认:中子星的“现身”

1968年2月,休伊什和贝尔在《自然》杂志上发表论文《旋转中子星的射电脉冲》(Radio pulses fro a Rotatiron Star),正式宣布:他们发现了一种新型天体——脉冲星,本质是旋转的中子星。

3.1 中子星的理论基础:从“不可能”到“必须存在”

要理解脉冲星的本质,必须先回顾中子星的理论:

1931年,印度天文学家苏布拉马尼扬·钱德拉塞卡(Subrahanyan drasekhar)计算出:当恒星的质量超过1.4倍太阳质量(奥本海默-沃尔科夫极限)时,电子简并压力无法对抗引力,核心会坍缩成中子星——一种密度极高的天体(1立方厘米的质量相当于1亿吨)。

1934年,沃尔特·巴德(walter baade)和弗里茨·兹威基(Fritz Zwicky)提出:超新星爆发后,恒星的核心会坍缩成中子星,并释放出巨大的能量。

但在此之前,中子星只是理论上的“数学解”——没有人观测到它的存在。而脉冲星的发现,正好填补了这个空白。

3.2 脉冲星的“灯塔模型”:为什么会有周期性脉冲?

休伊什和贝尔提出的“灯塔模型”,完美解释了脉冲星的脉冲机制:

中子星的自转轴和磁轴不重合(就像地球的南北极不重合);

中子星的磁场极强(约1012高斯,是地球磁场的101?倍),会将带电粒子加速到接近光速,从磁极附近发射出射电束;

当中子星旋转时,射电束会像“灯塔的光柱”一样扫过宇宙——如果地球刚好在射电束的路径上,我们就会看到周期性的脉冲。

这个模型不仅解释了脉冲的周期性,还解释了为什么脉冲星的周期非常稳定:中子星的自转极其规律,误差只有百万分之一秒\/年。

3.3 pSR b1919+21的“身份证”:参数与特性

作为第一颗被确认的脉冲星,pSR b1919+21的参数至今仍是经典:

脉冲周期:1.秒(精确到小数点后7位);

位置:赤经19h1912s,赤纬+21°48′00″(位于狐狸座);

距离:约2000光年(通过色散量计算);

周期变化率:每年减少约3.7x10?1?秒(说明中子星的自转在缓慢减速,因为发射射电波会消耗能量);

磁场强度:约1012高斯(通过脉冲宽度和周期计算)。

四、发现的意义:开启脉冲星研究的“黄金时代”

pSR b1919+21的发现,不仅让休伊什和贝尔获得了1974年的诺贝尔物理学奖(休伊什为主,贝尔为辅),更彻底改变了天文学的研究方向。

4.1 证实中子星的存在:从理论到观测

在此之前,中子星只是理论家的“玩具”。而pSR b1919+21的发现,让科学家第一次“看到”了中子星——它的自转、磁场、密度,都符合理论预测。这不仅验证了恒星演化理论,更开启了致密天体物理学的新纪元。

4.2 为引力波探测铺路:中子星的“碰撞”

脉冲星的稳定周期,让它成为探测引力波的“天然探测器”。1974年,天文学家发现了一对“双脉冲星”(pSR b1913+16),它们的轨道正在缓慢缩小——这是引力波带走能量的证据。2015年,LIGo探测到的第一个引力波信号,就是来自双黑洞合并,但脉冲星的观测,早已为引力波研究奠定了基础。

4.3 揭示宇宙的“极端物理”:中子星的“实验室”

中子星是宇宙中最极端的天体之一:

密度:101? g\/3(比原子核还密);

磁场:1012-101?高斯(比地球强101?-1013倍);

自转:最快可达每秒716转(pSR J1748-2446ad)。

通过研究脉冲星,科学家可以探索:

核物质的极端状态(中子星内部的“夸克物质”);

强磁场的产生机制(中子星的“发电机效应”);

引力理论的检验(比如广义相对论在中子星附近的正确性)。

4.4 改变人类对宇宙的认知:从“熟悉”到“陌生”

pSR b1919+21的发现,让人类意识到:宇宙中充满了我们从未想象过的天体。中子星、脉冲星、黑洞……这些“极端天体”,不是科幻小说的产物,而是真实存在的宇宙现象。它让我们明白:宇宙的规律,比我们想象的更复杂,也更迷人。

五、结语:第一颗脉冲星的“遗产”

今天,当我们回望pSR b1919+21的发现,会发现它不仅是一个“科学事件”,更是一个“思想革命”。它打破了人类对宇宙的固有认知,证明了理论物理的正确性,更开启了脉冲星研究的全新领域。

贝尔曾经说过:“我发现的不是一个信号,而是一个新的宇宙。”而休伊什则说:“脉冲星是宇宙给我们的‘礼物’——它让我们看到了恒星的终点,也看到了物理学的极限。”

对于我们普通人来说,pSR b1919+21的意义,在于它让我们明白:宇宙中还有很多未知等待我们去探索,而每一次发现,都是人类智慧的胜利。

当我们仰望星空,想起那个1.337秒的脉冲时,我们不仅看到了一颗遥远的中子星,更看到了人类对宇宙的好奇心——这种好奇心,永远不会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