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面对冯嫂子时,即便冯大军强压着心头的怒火,声音里还是忍不住带上了低吼。
“现在知道丢人了?早干什么去了?我跟你说过多少次,别掺和我工作上的事!谁跟你说副部长的位置就一定是我的?单位里那么多人,多少双眼睛看着呢,你也敢这么吹牛?”
冯嫂子见冯大军怒气冲冲的样子,吓得往后缩了缩:“你小点声!不是你说这家属楼隔音不好,吵架会被别人听见的吗?你不嫌丢人啊。”
“我丢人!?你现在倒知道我丢人了?我的脸都快被你丢尽了!要是早知道丢人,你当初干什么去了?现在牛皮吹破了,家属院和单位里的人都看着我出洋相,我还有什么好怕丢的?还有什么破脸可丢?”
“这也不全是我的错啊,你之前不也说自己工作表现挺好,这个位置很有可能是你的吗……”
冯嫂子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冯大军一把推开:“我那是在家跟你随口说说,你也敢往外传?”
他现在最后悔的,就是过年时喝多了,在家胡言乱语。
这是他第一次在外过年,本想回乡下老家跟父母团聚,可一家三口往返的路费就要一百多块,再加上各种杂七杂八的开销,一趟下来得花掉他两个月的工资。
所以他没回老家,把钱省下来用于人情往来了。
除夕那天,守着空荡荡的家属楼,过了个冷清又憋屈的年,他不知不觉就喝多了。
冯嫂子被他推得后退了几步,委屈地哭了起来:“我也不是故意要往外说的,再说了,你哪点比陈颈生差了?在西北的时候,你们俩明明不相上下。”
“到了这儿,你的职位还比他高一点呢,就算要提拔,也该先轮到你啊,我看他们就是因为你是农村来的,才看不起你。”
“陈颈生就是故意的!他们家那么有钱,就算他一辈子不上班,也不愁吃不愁穿,日子过得那么好,还非要跟你争?”
冯嫂子心里满是怨恨,她是真以为好日子要来了。
一开始,她也没打算往外说这事,知道事情没定下来之前,张扬出去不好。
可后来有个新搬来的邻居故意讨好她,说冯大军前途无量,她一时没忍住就说了出去,对方对她的态度也变得更加谄媚。
从那以后,她就……
她太享受被人尊重的感觉了。
每当那些人笑着跟她打招呼,还送各种好东西讨好她时。
她真觉得自己像是翻身做了主人,终于扬眉吐气了。
她以为日子会一直这样下去,再也不用看人脸色。
再也不会因为是农村人而被嘲笑,往后的日子里只有奉承和笑脸。
可结果却是更多的轻视和嘲讽,甚至有人当面挖苦她。
她打心底里恨陈颈生和江雪。
她丈夫大军提过,陈颈生本就不在乎职位高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