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娟在人群里看到宁宁，朝她挥了挥手。
然后牵着孩子往与家相反的方向走，解释道：“今晚咱们去你叔叔家吃饭，你四婶回来了。”
宁宁眨了眨大眼睛，用力点了点头：“嗯。”随后便安静地跟在陈娟身边。
走了好一段路，陈娟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往常宁宁最喜欢去叔叔家，最近还好几次问四婶什么时候回来。
如今江雪回来了，按说宁宁早该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了。
自从离婚后，孩子变化最大。
一提陈家，就有说不完的话。
可现在，她的样子却像是又变回了以前那个沉默寡言的孩子。
“宁宁，你怎么了？是不是学校有人欺负你了，还是出啥事了？”
宁宁抬起小脑袋，看着妈妈，不知该怎么解释。
陈娟耐心地引导她：“不管是什么事，宁宁都要跟妈妈说，对不对？就算宁宁解决不了，说不定妈妈能帮上忙呢，我知道，今天肯定有什么事让宁宁不开心了。”
宁宁盯着自己的脚尖，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妈妈，今天我去厕所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一个小朋友，我就轻轻碰了她一下，她就哭了，还捂着胳膊喊疼，我跟她道歉，可她却说不是我的错。”
“嗯，那后来呢？”陈娟了解自己的女儿，又接着追问。
宁宁噘着小嘴：“可我觉得就是我的错，她都哭了，肯定是被我撞疼了，后来我偷偷跟着她，看见她没人的时候就掀开袖子看胳膊。”
“她胳膊上全是淤青，好像是被人打的，妈妈，我猜一定是她爸爸打的，她好可怜啊……”
宁宁想起，以前自己的爸爸也总打人，妈妈身上也常常是那样的伤。
陈娟也想到了这一点。
当初和张文斌在一起时，她已经拼尽全力保护孩子了。
可那样的生活环境，还是在孩子幼小的心灵里留下了阴影。
至于那个被打的孩子……
陈娟轻声说：“要是宁宁觉得她可怜，那下次见到她，能不能把你的糖果分她一些呀？”
她没有能力拯救所有人，可她曾身处那样的处境，比谁都明白那种无助。
如果不能一击致命、彻底切断对方的伤害。
无意义的反抗只会让施暴者更加变本加厉。
可又有多少人，有能力做到一击致命呢？
若不是她有娘家人做靠山，或许这辈子都要在那样的家庭里挣扎。
女人离婚，太难了。
想到这些，陈娟的心情也沉重起来。
不过宁宁的情绪倒是好了些。
妈妈给她买的糖果，她还没舍得吃。
下次见到那个小朋友，她要给她一块……不，两块。
有糖果吃，疼的感觉应该就会轻一点吧。
直到走到江雪家的院子门口，陈娟的心情才豁然开朗。
看着迎出来的弟妹，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如今的好日子是怎么来的。
“弟妹，你不是想吃小鸡炖蘑菇吗？我路上买了些野生菌，跟家里带来的老母鸡一起炖，味道最鲜了。”
陈娟说着，拎着蘑菇径直走进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