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坛底秘辛(1 / 2)

地脉灵气在坛底翻涌如沸时,苏渺的靴底正踩着块嵌着星纹的青石板。守心镜的碎片在掌心发烫,与穹顶垂下的锁链产生共鸣,那些锈迹斑斑的铁环突然震颤起来,将烛火的影子抖成满地碎金。

“再往前三步,就是‘镇星’位。” 顾砚的剑尖在潮湿的地面划出火星,他刚劈开道从石壁射出的暗箭,玄色锦袍下摆已被渗出的血染红,“我父亲的密信上说,坛底的星轨阵要按‘五星聚’的顺序启动,缺了任何一颗都不行。”

苏渺依言挪动脚步,石板下传来齿轮转动的闷响,像有头巨兽在石层深处翻身。他忽然注意到顾砚握剑的指节泛白 —— 这位总是从容的世家公子,此刻喉结正急促滚动,显然在极力压制恐惧。“你妹妹的毒……”

“谢临的药能暂时压制。” 顾砚打断他,声音却泄了气,“但柳先生说,若日落前拿不到《山河社稷图》,婉儿体内的蛊虫就会啃食她的五脏。” 他忽然自嘲地笑了,剑穗扫过地面的积水,“可笑我空有顾家公子的名头,连亲妹妹都护不住。”

积水倒映出两人狼狈的身影,更映出穹顶垂下的锁链上缠着的东西 —— 那是一具具风干的尸体,玄甲卫的制式铠甲早已朽烂,却仍保持着举盾的姿态,像群沉默的守护者。苏渺数了数,正好二十八具,与星图上的 “二十八宿” 分毫不差。

“他们是自愿献祭的。” 个苍老的声音从阴影里传来,李老头拄着根青铜拐杖从暗门走出,杖头的莲花纹在烛火下流转,“当年为了封印影阁总坛,二十八位玄甲卫高手以血为引,将地脉灵气锁在坛底。” 他用拐杖敲了敲最近的尸体,甲胄碎裂处露出块令牌,“你看,他们的令牌都刻着‘守’字。”

苏渺凑近细看,令牌背面果然有个阴刻的 “守” 字,与顾砚腰间的 “护” 字佩恰好成对。“玄甲卫分为‘守’‘护’二营。” 他忽然想起李老头之前的话,“守营镇守密道,护营保护星隐族人?”

“你总算想明白了。” 李老头的拐杖在地面顿了顿,石板应声陷下寸许,露出的声音沉了下去,“被影阁用‘蚀心蛊’控制,才背叛了玄甲卫。”

坛底突然剧烈震颤,穹顶的锁链哗哗作响,尸体上的甲片簌簌坠落。顾砚指向西侧的石壁:“那里的符文在发光!” 苏渺望去,果然看见布满青苔的石壁上,影阁的扭曲符号正泛着红光,与地脉灵气碰撞出刺目的火花。

“是柳先生在外面催动瘴气弹!” 李老头将拐杖插入凹槽,“快!按五星方位站好!” 他率先站到 “岁星” 位,青铜拐杖与地面的星纹相接,竟渗出丝丝金芒,“苏公子去‘太白’位,顾公子去‘辰星’位,记住,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能动!”

苏渺刚站定,守心镜的碎片突然飞离掌心,悬在坛底中央。镜面投射出幅流动的星图,二十八具尸体的位置竟与星图完全吻合,只是 “紫微垣” 的位置空着,像块剜去的心脏。

“缺了主星。” 顾砚的声音带着颤音,他的 “辰星” 位突然亮起红光,与影阁符号的颜色一致,“我的位置……”

“别怕。” 李老头的金芒越发炽烈,“辰星本就主‘杀’,与影阁的浊气相斥才会发光。” 他忽然提高声音,“苏公子,用你的辨气术引动守心镜!记住,想着守护之物,而非仇恨!”

苏渺闭上眼,体内的气流如奔涌的江河。他没有想影阁的残忍,没有想沈青崖的背叛,只想着云麓书院的晨读声,想着谢临捣药时的嘟囔,想着母亲临终前温柔的眼神。守心镜突然爆发出万丈白光,将坛底照得如同白昼,那些红光符号在白光中滋滋消融,像雪投入沸水中。

“就是现在!” 李老头的拐杖猛地刺入地面,二十八具尸体同时震颤,甲胄下渗出的血珠顺着锁链汇成溪流,注入中央的星图。苏渺忽然看清尸体的面容,其中一具的左眉骨处有月牙形疤痕 —— 正是顾砚父亲的亲卫赵将军!

“赵叔……” 顾砚的声音哽咽,红光突然从他脚下暴涨,“我…… 我控制不住……”

苏渺睁眼时,正看见顾砚的手腕上,黑纹如藤蔓般疯长。守心镜的白光骤然黯淡,星图上的 “辰星” 位开始扭曲,像块融化的墨。“他体内有蛊虫!” 李老头急得拐杖都在抖,“柳先生在远程催动!”

坛底西侧传来轰然巨响,石壁被炸开个大洞,柳先生的身影出现在烟尘中,手里提着个青铜香炉,里面插着三炷黑香,烟气盘旋成蛇形:“顾公子,不想你妹妹肠穿肚烂,就毁掉星图!”

香炉里的烟气顺着洞口涌入,所过之处,星纹纷纷变黑。顾砚的脸色惨白如纸,握剑的手剧烈颤抖 —— 剑尖正对着脚下的星纹,只要轻轻一划,整个阵法就会崩塌。

“婉儿在我手里很乖。” 柳先生从袖中掏出个琉璃瓶,里面蜷缩着条血色蛊虫,“你看,它正等着主人的指令呢。”

顾砚的剑尖离星纹只有寸许,汗水顺着他的下颌滴落,砸在石板上溅起细小的水花。苏渺忽然想起谢临的话:“蚀心蛊最怕至亲的血。” 他猛地咬破指尖,将血珠弹向顾砚的手腕。

血珠落在黑纹上的瞬间,发出凄厉的嘶鸣。顾砚如遭雷击,踉跄后退,脚下的红光竟消退了大半。“这是……” 他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手腕,“谢兄的药里加了我的血?”

“是老夫人的意思。” 李老头趁柳先生错愕的瞬间,拐杖射出枚银针,正中香炉的引线,“她早料到影阁会用婉儿胁迫你。” 黑香骤然熄灭,琉璃瓶里的蛊虫疯狂撞壁,发出细碎的噼啪声。

柳先生脸色骤变,转身就要逃。苏渺的守心镜突然射出道白光,将洞口封死。“留下《山河社稷图》!” 他的声音在坛底回荡,镜面映出柳先生怀中露出的绢布边角,上面绣着与母亲遗物相同的缠枝莲纹。

“想要?那就自己来拿!” 柳先生突然撕开衣襟,露出胸口的黑纹 —— 那是个完整的影阁符号,与石壁上的扭曲符文产生共鸣,“我早已与影阁共生,你们杀了我,整个坛底都会被浊气淹没!”

坛底的震颤突然加剧,穹顶开始往下掉碎石。顾砚的 “辰星” 位彻底变黑,星图上的光芒只剩下四盏,像风中残烛。李老头的金芒也黯淡下去,青铜拐杖上的莲花纹渐渐褪色:“苏公子,用守心镜的净化之力!快!”

苏渺举起碎片,却发现镜面映出的不是柳先生,而是母亲的脸。她正对着自己摇头,口型似乎在说 “不要”。守心镜突然剧烈震颤,竟自行飞向柳先生,在他胸口的黑纹上炸开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