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嬷嬷闻讯赶紧从里面小跑出来，脸上堆着笑：“刘嬷嬷，您怎么得空过来了？这位是……”
刘嬷嬷面无表情：“这位是针线房上的管事，秦嬷嬷。她那边丢了一支顶重要的珠花，银托子嵌着小米珠的，问了一圈没人见，想着各处都问问，尤其是……这些日子新进人的地方。”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厨房院里几个低等丫鬟，最后在秋禾身上停顿了一瞬。
秋禾心里猛地一跳，手下意识地握紧了锅刷。针线房？珠花？她立刻想起刚进府时，在哪个院子里听到的模糊争吵和捡到的那根不起眼的旧珠花。那珠花她后来用破布包了，塞在枕头底下角落里。
秦嬷嬷的声音冷硬：“那珠花虽不是顶值钱，却是宫里早年赏下来的式样，是有体面的。谁要是看见了，或是……不小心捡着了，交出来，嬷嬷我既往不咎。若是藏着掖着，等查出来，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厨房院里鸦雀无声，丫鬟婆子们都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赵嬷嬷脸色有些难看，这分明是怀疑她厨房院的人手脚不干净。她强笑着：“秦嬷嬷说笑了，我们这儿都是老实本分的，整天跟油盐酱醋打交道，哪见过什么珠花……”
刘嬷嬷打断她：“有没有，搜一搜就知道了。秦嬷嬷，您看……”
秦嬷嬷点点头，两个跟着来的粗壮婆子立刻就要动手。
秋禾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那珠花……要是被搜出来，她浑身是嘴也说不清！谁会相信一个刚进府的粗使丫头捡到东西会不上交？肯定会被认定是偷的！
怎么办？承认是捡的？什么时候捡的？在哪儿捡的？为什么不上交？每一个问题她都答不利索，都会引来更大的怀疑。
慌乱中，厨房外突然传来一个小丫鬟急促的声音：“刘嬷嬷！刘嬷嬷！侧妃娘娘屋里的翡翠姐姐来了，说娘娘忽然想吃一碗冰湃的杏仁酪，让赶紧送去呢！”
刘嬷嬷和秦嬷嬷都是一怔。林侧妃的事，自然是头等要紧。
刘嬷嬷立刻对秦嬷嬷道：“你看这……侧妃娘娘那边耽搁不得。搜检的事，要不先放放？我让赵嫂子这边也仔细问问？”
秦嬷嬷显然也不敢误了侧妃的事，皱了皱眉，只好道：“也罢。那就劳烦赵嬷嬷好好‘问问’底下人。若是有了线索，立刻报给我。”她冷厉的目光再次扫过众人，尤其在几个新面孔上停留片刻，这才跟着刘嬷嬷匆匆走了。
赵嬷嬷送走她们，回头看着一院子噤若寒蝉的下人，没好气地吼道：“都听见了？谁拿了不该拿的东西，赶紧自己滚出来！别连累大家！”
自然没人应声。
赵嬷嬷骂骂咧咧了几句，终究不敢耽误侧妃的杏仁酪，指挥人赶紧去做。
秋禾慢慢松开攥得发白的拳头，后背惊出了一层冷汗。
好险……
她低下头，看着水里自己模糊的倒影。
看来，光是耳朵尖还不够。有些东西，捡了就是麻烦。得想办法处理掉才行。
而且，这王府里，危机真是无处不在。刚才若不是侧妃突然想吃杏仁酪，她恐怕就……
她深吸一口气，重新拿起锅刷，更加用力地刷起来。
想要稳当活下去，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每一步，都得踩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