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转过身去:“都愣着干什么!?溃口还未完全合龙!
不想让武都头他们白死,就跟我上!填!把剩下的口子,彻底堵死!快!”
这一声吼,将众人彻底惊醒。
“填!”
“不能让都头白死!”
“为了徐州!跟使君上!”
堤坝上下,爆发出惊天的怒吼。
所有还能动弹的人,无论是士兵、民夫,还是州府属官,都如同疯魔了一般,扛起沙袋、石块,拼命涌向溃口处。
就连之前一直劝阻苏轼的庞松几位知州,此刻也被这气氛所感染。
庞松老脸涨红,猛地一跺脚:“还看着做什么!我等带来的所有人,全部上去!填!
今日若堵不住这口子,我等全要被官家下狱!”
“填!”几位知州也纷纷下令。
顿时,他们所带来的援兵和民夫也如同潮水般加入了抢险的队伍。
堤坝之上,陷入了一片前所未有的繁忙与混乱。
无数人踩着没过脚踝的泥浆,肩扛手抬,将一袋袋砂土、一块块石头投向那最后的缺口。
疲惫、伤痛仿佛都被遗忘,每个人的眼中都燃烧着疯狂。
就在这时间,真正的考验也终于降临——来自上游赵王河决口的洪峰,到了!
远处河面,水位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涨。
更令人触目惊心的是,那水面上开始出现大量漂浮物,牲畜、和百姓的尸体,男女老少皆有,随波逐流,景象惨不忍睹。
一名年轻的知州看到这一幕,脸色煞白:“上……上游竟淹死了这许多人!这,这……”
庞松望着水面漂浮的惨状,长长叹了口气:“赵王河两岸人口密集,村镇林立……此番决口,怕是……唉,
那鄄城县令,此番估计是在劫难逃了……”
他们的对话被淹没在越来越近的洪峰咆哮声中。
巨大的浪头如同城墙般推了过来,狠狠撞击在刚刚抢修的堤坝上。
“轰——!”
整个天地似乎都在颤抖,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水位不断攀升,浪头一个接一个地拍打上来。
然而,那十三辆卡车化作的“钢钉”,此刻却展现出了惊人的稳固性。
在洪峰疯狂的冲击下,合龙后的溃口虽不断有泥沙被冲刷走,但整体结构却稳定,没有再出现崩溃的迹象。
一次,两次,三次……洪峰最凶猛的势头,终于过去了。
水位虽然依旧很高,但奔腾的速度明显减缓。
堤坝,守住了!
短暂的寂静后,堤坝上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直冲云霄:
“我们成功了!!”
“徐州保住了!!
“我们活下来了!活下来了!!”
人们相拥而泣,不管认识与否,都在用尽力气呐喊。
苏轼再也支撑不住,一屁股跌坐在泥水里。
他望着那浑浊的河面,两行热泪终于夺眶而出。
……
天章阁内,光幕中的景象,让所有人心头的巨石终于落地。
赵祯看着堤坝上军民欢呼的场景,看着苏轼瘫坐流泪的样子,他紧绷的身体缓缓放松,
几乎是下意识地,他的两行泪水也跟着滑落脸颊。
“恭喜陛下!天佑徐州,天佑我大宋啊!”有臣子率先反应过来,连忙躬身道贺。
“陛下,苏轼临危不乱,身先士卒,当居首功!”
“还有周先生!若非周先生那十三辆铁车,徐州绝难保全!应速请周先生入宫,接受朝廷封赏!”
一时间,阁内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
然而,就在这一片嘈杂之中,赵祯眼角余光猛地一顿。
他忽然发现,那光幕的边缘,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赵祯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周……周先生!?”
他似乎想透过光幕呼喊那个身影。
然而,下一秒,他面前的光幕如同水波般消散,全没了踪迹
阁内,重新恢复了原有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