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今之计,唯有以参汤吊命,徐徐图之,或可……或可延一时……”
“参汤!?”
朱瞻基怒极反笑:
“皇祖父现在连嘴都张不开!你让他怎么喝汤!?庸医!废物!”
他猛地伸手,一把揪住老太医的衣襟,就要将他提起来。
“瞻基!住手!”
杨士奇猛地踏前一步,声音带着威严:
“越是危难之际,越要沉得住气!心浮气躁,于事何补?我当时是如何教你的!?”
这位帝师的目光锐利如刀,瞬间刺得朱瞻基动作一僵。
朱瞻基看着杨士奇的眼神,又看着御榻上气息奄奄的祖父,巨大的悲痛和无力感涌上心头,
他猛地松开老太医,转身扑到周仪面前:
“先生!国师!求您!救救我皇祖父!求您了……”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周仪身上。
他转过头,目光终于落到那张苍老的脸上。
紫金山上那个懵懂的八岁孩童,靖难时那个意气风发的燕王,午门外那个威严肃杀、却对他恭敬有加的永乐大帝……
一幕幕画面在周仪眼前飞速闪过,最终定格在眼前这张枯槁面容上。
他知道历史的轨迹。
眼前这位缔造了永乐盛世的帝王,命数已尽,今日便是他魂归于天的日子。
周仪知道他救不了朱棣,然而此刻心头还是泛起一丝不忍。
他轻轻叹了口气,随后探手入袋,拿出一个半透明的塑料药瓶。
“此药,或许能暂缓陛下痛苦。”
周仪的声音平静无波,他将药瓶递给朱瞻基:“取一片,置于陛下舌根之下,送少许温水助其化开。”
朱瞻基如获至宝,接过药瓶就要依言行事。
“殿下且慢!!!”
那被朱瞻基甩开的老太医,此刻竟挣扎着又爬了起来,脸上带着一种近乎殉道般的决绝。
他张开双臂,拦在朱瞻基和皇帝之间:
“陛下如今危在旦夕,气血衰竭,脏腑脆弱不堪!任何一丝一毫的闪失都可能……
此药来历不明,形制古怪,臣行医数十载从未见过!
岂能……岂能让陛下服此不明之物!?殿下!三思啊!”
老太医的话如同油锅入水,瞬间引爆了御辇内本就紧绷的气氛。
“是啊殿下!陛下龙体为重,不可儿戏啊!”
“此物绝非宫中常备,更非太医院所出,怎能轻用?”
“国师……国师虽神通广大,可……可这药……”
一个年轻勋贵忍不住出声,眼神中充满了对周仪的疑虑。
“殿下!请三思!”
又一名文官站了出来,对着朱瞻基躬身行礼:“陛下安危系于社稷,当以稳妥为上!太医之法虽缓,却是正统!”
一时间,数名文臣武将纷纷上前,或直言劝阻,或隐晦质疑,竟在朱瞻基与御榻之间形成了一道人墙。
他们对于这位突然出现的“国师”,本能地选择了不信任,尤其是在这关乎帝王性命的紧要关头。
朱瞻基被众人阻拦,看着手中药瓶,又看看榻上气息越来越微弱的祖父,急得双目喷火:
“滚开!都给孤滚开!皇祖父等着救命!再敢拦着孤砍了你们!”
他试图强行推开挡在面前的人,但几名武将身强力壮,又心怀“护卫陛下”的执念,竟死死抵住,不肯让开半步。
场面瞬间变得混乱不堪,推搡、呵斥声在御辇内回响。
一直冷眼旁观的杨士奇,眉头紧锁,目光始终在周仪脸上打量着,似乎在权衡着什么,依旧没有开口。
就在这混乱达到顶点,朱瞻基几乎要拔剑相向之际——
“诸位……”
周仪的声音再次响起,他上前一步,再次探手入袋。
这一次,取出的并非药瓶。
那是一方温润古朴的玉印。
玉印通体莹白,在烛光下流转着内敛的光华。
印钮雕琢着一枚霸下,样式古朴。
周仪将玉印高高托起,声音响彻了整个御辇空间——
“洪武皇帝赐——大明国师印玺在此!”
“尔等——”
“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