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爱卿想必好奇,咱与先生有何旧诺吧。
今日,便同你们说道说道。”
朱元璋语气稍顿,随后又接着开口:
“二十四年前,淮北大疫,咱爹娘……双双染病离世。
咱与兄长重六,在钟离县荒岗之上,身无分文,连副薄棺都买不起,只能用草席裹尸,柴刀刨坑。
他声音低沉下去,帐内气氛为之一肃。
“是先生,从天而降!不仅赠了上好棺木安葬咱爹娘,更留下救命吃食,救了咱兄弟性命!
那时,先生允诺,咱兄弟可各问一个问题。重六哥他,他问的是咱,往后能不能活命,能不能吃饱穿暖。”
朱元璋看向周仪,眼中充满感激:
“先生答:能!虽历磨难,终得安身立命之所,衣食无忧,寿终正寝!”
他重重一拍大腿。
“瞧瞧!应验了不是!”
群臣听得心潮起伏,看向周仪的目光更添几分骇然。
“至于咱自己……”
朱元璋声音拔高,发出哈哈大笑。
“咱当时问的是,这鞑鞑子的朝廷,多久完蛋!”
轰……
帐内群臣,即便是刘伯温、李善长这等城府极深之人,此刻也忍不住脸色剧变。
在洪武帝口中,亲耳听到他少年时“大逆不道”的惊天一问,这份冲击力实在太大!
朱元璋脸上露出少年时的豪情:
“先生当日答:二十四载!二十四载后,便会有真龙出世,光复汉家河山,此人……姓朱!”
“啊……?”
帐内响起一片倒吸冷气之声。
姓朱!二十四载!真龙出世!这些词组合在一起,如同惊雷炸响。
原来……陛下登基,竟是早有“仙谕”?
“十六年前,濠州城中,咱与妹子大婚。”
朱元璋看向马皇后,语气柔和了许多。
“先生再次现身,送来贺礼,便是这螺蛳粉。
那时,先生允诺,咱可再问一个问题。咱问的是——红巾军前途如何?”
“先生答:濠州非福地,内斗不远;红巾终将分裂,但天下终归红巾一脉,唯有此人,能真正驱逐鞑虏,再造华夏。”
群臣彻底陷入死寂。
这每一句预言,都精准得令人毛骨悚然。
濠州内斗,不正是赵均用、孙德崖相争,红巾分裂,便是那陈友谅与张士诚之辈。
最终驱除鞑虏的……不正是眼前这位,红巾出身的,洪武大帝吗!?
所有目光再次聚焦在周仪脸上,充满了震撼。
杨宪忍不住凑到刘伯温耳边,声音压得极低:
“恩师,您……您可能推演这位周先生之命格?他,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刘伯温面露苦笑,缓缓摇头:
“方才已试过,周先生之命格……仿佛不在此界之中,一片混沌虚无。
老夫生平……首见如此异状。”
他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无力感。
一旁的宋濂也听到了,他本就对鬼神之说半信半疑,此刻更是惊疑不定,低声问向刘伯温:
“伯温兄,依你之见,陛下今日……会问何等问题?”
刘伯温再次苦笑,缓缓摇头:
“圣心难测,何况……周仙在前,凡夫俗子,岂敢妄揣天机?”
帐内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锁在朱元璋脸上。
浓眉紧锁,眼神深邃,仿佛在进行着天人交战。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足足过了一分多钟,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
终于,朱元璋缓缓抬起头,重新望向周仪。
“先生。”
“这第三个问题,咱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