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看什么呢?”
年轻人右侧,一个头戴花翎帽的老臣忽出声喊住了他。
“噢,没什么。”
“方才,方才下官,似望见了……我穿着囚服的模样。
嘿嘿……下官胡言乱语,蔡中堂莫怪。”
“哈哈哈……28岁的吏部侍郎,咱大清能找出几个啊?”
“和部堂前途一片广阔,哪里会穿上什么劳什子囚服啊,估摸着是眼花了吧。”
……
周仪在一旁轻轻叹了口气,他看见老和珅的囚服下摆,不知何时已被泪水浸出深色的斑块。
“唉……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历史上的和大人,也许在挂上白绫那一刻,也会想起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自己吧。”
“靠!看感动了是怎么回事,周仪赔我眼泪!”
……
“让周仙见笑了。”
和珅再次转身之际,脸上悲伤已收敛了大半,只是眼眶还泛着微红。
“人之常情,和大人不必过多悲伤。”
“这金銮殿,在我后世也是大名鼎鼎,大人方便给我介绍介绍吗?”
周仪抬手,指向这四周。
“好说,好说。”
待那年轻的和珅与蔡中堂转回头去,继续关注朝议。
老和珅终于不再纠结,他抬手指向那铺满整个大殿的方砖:
“周仙请看,此乃这金銮宝殿铺地之物。非金非玉,世人却称其为金砖。”
周仪好奇地看去:“金砖?并非真金?”
“然也。”和珅微微点头:
“此砖产自苏州府陆墓御窑,其土选之苛,需黏而不散,粉而不沙;制坯耗时逾半年。
一块砖坯成砖,需匠人悉心照料两载寒暑。
奴才当年经手内务府账目,一块成熟金砖,抵得上京郊百户农家一年粮饷有余!”
和珅的目光,继而移向头顶那需要数人合抱的巍峨梁架:
“周仙再看此巨木,其多为滇川深山采得之金丝楠。
此木生长期极其缓慢,数百上千年方能成材,且大多生于险峻深山之中。
木工采伐之后,需待山洪暴发之际,将巨木投入溪涧,借水力冲漂至江河。
沿江再需数千纤夫,号子连天,拽拉数月乃至一载方可抵京。
一木抵京,费银万两常有,沿途白骨更是不计其数!”
……
“哈哈哈……”
大洋彼岸的直播间。
沃特听和珅介绍到这里,终是忍不住发出一阵大笑。
“这个r和,有些夸张了bro。
如果按他这个说法,华夏这个宫殿,不是比所罗门神殿还要宝贵吗?哈哈哈……”
沃特望向卡特,忽发现对方表情有些奇怪。
顿时,那张还咧开的嘴角收缩了回去,笑容渐缓。
“bro!你不要告诉我,他说的是真的?那,那不过是几根破木头……”
“破木头?”
卡特表情无比痛苦。
“我这么跟你说吧沃特,在华夏民间有个说法,十克黄金,才能换一克金丝楠。”
“不久前在华夏西南,一株金丝楠木,被拍卖出了2.5亿人民币的天价!”
“沃——沃特法??”
……
此刻,画面之中。
和珅对金銮殿的介绍已接近了尾声。
再次向着那年轻的面孔望了一眼,他终转过身来。
“周仙,奴才对这大清的朝堂,已没什么可留恋的了。”
“周仙方才不是说,要去看看这京师风采嘛?咱们走吧,奴才给您带路!”
“好。”
周仪脑子里过了一遍,后世燕京那个非遗创新峰会的资料,再次开口:
“大人,晚辈听说大清的景泰蓝制作工艺到达了巅峰,大人可有渠道,带晚辈去看看?”
“好说!”
听周仪说到这个,和珅当即又来了自信:
“奴才在当担任吏部侍郎时,本就领了督造珐琅的差事,那造办处就在西城,奴才这就带您去瞧瞧。”
下一瞬。
二人似同时拥有了遁化千里的能力。
待画面再次清晰,两人已经出现在了某个热火朝天的工坊之中。
此刻和珅身上的囚服消失。
周仪动用能力,给其换上了一套员外服。
而他对周仪的手段,明显已见怪不怪了,倒没再感到意外。
“周仙请看,这珐琅制造,却也分为掐丝、錾胎、绘画好几个工艺。”
“咱们面前的是烧窑房,这是整套工序中最重要的一个步骤……”
二人正说着话,忽地,一个管事迎面走来,面露不悦。
“二位!这是皇家珐琅造办处,不对外展示!二位若是外人请……”
“瞎了你的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