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亦是照常上早朝,回东宫,批奏折。
但当少翊珩回到自己的启明殿时,却闻到了血腥味,他敢肯定不是兰明朝的,因为他已经不在东宫了。
敢这么明目张胆进入他的启明殿,除了万俟野就是万俟野。
万俟野倚靠在榻边,衣襟大敞,露出精壮的胸膛。
他苍白的面容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声音却透着虚弱:“殿下,您再不来,我可真要血尽而亡了。”
少翊珩的目光瞬间被他腹部那道狰狞的伤口攫住,皮肉外翻,瞧着不像是新伤口。
他的瞳孔骤然紧缩,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榻前,声音里压抑着怒意:“怎的不叫成福传太医为你包扎?”
“我让他备了东西,想要殿下亲自为我包扎。”万俟野对着桌子上的东西扬了扬下巴,咧嘴笑道。
少翊珩的手微微颤抖着,心脏像是被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他强压下翻涌的情绪,嘴硬道:“你怎的不死外边算了。”
万俟野忍不住大笑,却因牵动伤口而轻嘶一声。他望着少翊珩紧绷的侧脸,轻声道:“殿下生气加上口是心非的样子,比平日更让人移不开眼。”
“闭嘴。”少翊珩瞪了他一眼,转身去拿药箱。
药箱被重重搁在榻边,少翊珩取出金疮药时,指尖泛白。
万俟野看着他紧绷的下颌线,忽然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安慰道:“殿下不必如此紧张,这点小伤而已,比这大的我都——”
“闭嘴。”少翊珩猛地抬眼,声音低沉得可怕,“这不是小伤,搞不好会死人的。”
万俟野怔了怔,随即又挂上那副玩世不恭的笑:“能得殿下如此,这伤受得值当。”
少翊珩不再言语,沉默地为伤口消毒。
烈酒触到皮肉的瞬间,万俟野浑身一颤,却硬是咬着牙没发出半点声响。
额头的汗水顺着他苍白的脸颊滑落,打湿了枕畔。
“吃掉它。”少翊珩拿出一个拇指大小的果子塞到万俟野嘴里。
“殿下这是要控制我么?”万俟野嘴唇都白的跟鬼一样,还不忘调戏他。
少翊珩白了他一眼,“吃了它就不觉得疼了。”
万俟野怔愣片刻,低着头乖巧得看着少翊珩为他包扎。
包扎到最后,少翊珩的指尖不经意擦过万俟野滚烫的肌-肤。他顿了顿,忽然将掌心覆在那人额头上:“你在发热。”
万俟野闭了闭眼,声音已经有些飘忽:“殿下的手……真凉快……”
少翊珩眉头紧锁,正欲唤人,却被万俟野拉住了衣袖。
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眼睛此刻满是脆弱,却执拗地望着他:“别走……”
少翊珩望着那张苍白的脸,终是叹了口气,在榻边坐下:“睡吧,本宫就在这里。”
万俟野的嘴角微微上扬,像是得到了什么珍贵的承诺。
他的眼皮越来越沉,却仍强撑着不肯睡去,手指紧紧攥着少翊珩的衣角,仿佛生怕一松手,眼前的人就会消失。
少翊珩看着他孩子气的举动,心头某处忽然软了下来。
他轻轻拂开万俟野额前汗湿的发丝,鬼使神差地说道:“睡吧,本宫保证你醒来时,第一眼看见的还是本宫。”
这句话似乎终于卸下了万俟野最后的坚持。
他的手指渐渐松开,身子放松下来,呼吸变得平稳而绵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