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班护士林澄恰好在这个时刻抬头,目光扫过时钟,将这一切匪夷所思的变化尽收眼底。她手中的电子记录板“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屏幕摔裂开来。她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毫无血色,瞳孔因震惊而放大。她用力揉了揉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仿佛闹鬼了一样的时钟,又下意识地抬起手腕,看向自己那枚走时精准的电子表——显示正常。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头顶,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设…设备故障?线路问题?” 她声音干涩地自言自语,试图用理智的解释来安抚狂跳的心脏,却根本无法驱散心中那巨大的荒谬感和深入骨髓的恐惧。她下意识地、几乎是惊恐地看向那扇紧闭的、写着“IcU-07”的病房门,透过观察窗,可以看到里面深潜舱依旧散发着幽幽的、似乎比平时更加刺眼一些的蓝色运行光。
齿轮间的低语
锈蚀废土,齿轮空洞内。
凌夜背靠着冰冷刺骨的内壁,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灵魂深处的剧痛。灵魂撕裂度最终稳定在了50.1%,突破临界点时那撕裂意识的余痛仍在每一根神经末梢疯狂跳跃,带来持续的、尖锐的提醒。
但此刻,比痛苦更强烈的,是那六个如同用火焰刻印在灵魂之上的字符——“7A4F9c”。这不再是简单的数字与字母的组合,这是通往父亲失踪之谜、Ω-09协议最核心机密、乃至寰宇科技那庞大冰山隐藏在最黑暗水下部分的第一把、也是最关键的一把钥匙。
他摊开手掌,掌心那最后一块【机械记忆碎片】已经完成了它的使命,正在空气中缓缓消散成无数微小的、蓝色的光点,最终彻底消失无踪。所有的碎片都已用尽,但道路已然在无尽的迷雾中,被清晰地指明了出来。
零号机库那冰冷、巨大、充满死亡气息的钢铁大门轮廓,仿佛已经穿透了层层叠叠的甲板与壁垒,清晰地倒映在他紫色的眼眸深处。
他抬起头,目光仿佛能穿透齿轮崩断的齿隙,穿透那厚重压抑的金属穹顶,一直望向要塞那最深处、最隐秘、代号为“零”的绝对禁地。
冰冷的、带着无尽决绝的低语,在弥漫着铁锈与尘埃的风中缓缓飘散,如同宣示,又如同一道掷出的命运之矛:
“零号机库… 我找到你了。”
灵魂撕裂度50%的阈值,如同烧红的烙铁,在凌夜的灵魂深处烫下了一个永不磨灭的印记。他刚刚在星火安全屋最隐蔽的角落,服下赫密斯炼制的【灵魂镇静剂·改】,那冰凉的、带着奇异草木腥气的液体滑入喉咙,勉强带来一丝短暂的、虚假的慰藉,试图安抚那躁动不安的噬魂能量。
然而,预期的平静与修复并未如期而至。
就在那药液的凉意尚未完全散开时,一股无法抗拒、冰冷而粘稠的拖拽感猛地攫住了他的意识核心!仿佛有无数只从最深沉的深渊中伸出的无形之手,缠绕着他的四肢百骸,甚至直接攥住了他的思维,将他狠狠地、粗暴地向一片无边无际的粘稠黑暗拉去!
他试图挣扎,精神力如同触手般向外探出,却如同陷入最沉重的泥沼。他的身体在现实中或许未动分毫,但意识却感到被灌满了冰冷的、沉重无比的铅汞,连最细微的一个念头都无法自主转动,更别提控制手指。视野中,安全屋那熟悉的、布满管道和线缆的景象开始扭曲、变形,如同受热的油画般片片剥落、融化,最后一丝属于现实的光亮被那纯粹到令人绝望的黑暗彻底吞噬。
冰冷的复刻
再次“睁眼”——如果这种纯粹被动的、被强行塞入的感知也能算作睁眼的话——凌夜发现自己站在一个空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