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自己无意中开启的,绝非一个简单的寻宝或杀怪任务。
他触碰到的,是一个被强行湮灭的悲剧,一段沉睡了千年、渴望昭雪的冤屈,一个远比几件蓝色装备、几枚金币沉重千倍、也危险万倍的秘密。
这枚染血的家徽,既是指引前路的线索,也是一副冰冷而沉重的枷锁,将他与某个古老的、充满血色的谜团牢牢捆绑在了一起。
当天下午晚些时候,约莫四点左右,负责凌夜日常基础护理的护士小张,在按照规程为他进行眼部清洁与护理时,习惯性地用无菌棉签轻轻擦拭他的眼睑。
就在她准备擦拭左眼时,动作微微一顿。
在无影灯柔和而清晰的光线下,她注意到凌夜左眼眼角膜靠近外侧边缘(颞侧)的地方,出现了一个极其微小、约针尖大小、颜色呈现浅灰至灰黑色的不规则斑点。
这个斑点在白色巩膜的衬托下,虽然细小,却显得格外突兀。
它不像常见的红血丝或分泌物,边界略显模糊,但透光性似乎没有受到严重影响。
小张心里“咯噔”一下,立刻停下了动作。她凑近了些,小心翼翼地用手指轻轻撑开凌夜的眼睑,借助灯光更仔细地观察。
那灰黑色的小点依然存在,静静地嵌在角膜缘附近。
她不敢怠慢,立刻用床头的呼叫器通知了值班的李医生。李医生很快赶来,听小张描述了情况后,面色严肃地拿出便携式裂隙灯生物显微镜,仔细地为凌夜进行了眼部检查。
“嗯……位置在颞侧角膜缘附近,瞳孔区域外,”李医生一边调整着显微镜的焦距和光线角度,一边低声叙述着自己的观察,“形态不规则,不是圆形或点状,颜色灰黑,边界欠清……嗯,没有明显的隆起或凹陷。
角膜上皮看起来是完整的,没有破损或浸润感。”他切换了不同的滤光片,从各个角度仔细观察了良久。
“考虑是玻璃体轻微混浊在角膜上的投影?或者是……非常轻微的陈旧性角膜云翳?”李医生沉吟片刻,给出了初步的临床判断,“看起来不像是活动性的感染、炎症或者新生物(肿瘤)。
可能与他长期昏迷卧床、眼球自主活动减少导致的前房水循环和代谢变化有关,也可能……是之前某种极其微小的、未被注意到的角膜损伤愈合后留下的痕迹。
目前看来,对视力应该没有直接影响,眼球结构也没有异常。”
他直起身,对小张说:“先详细记录下来,在护理记录和交班报告上都要注明,密切观察这个斑点的颜色、大小、形态有没有任何变化。
暂时不需要特殊药物处理,注意保持眼部清洁,绝对避免揉眼或任何可能的物理刺激。”
护士小张认真地点点头,在凌夜的护理记录上工整地记下了发现的时间、斑点的位置、形态、颜色以及李医生的初步诊断和处理意见。然而,在她心底深处,却隐隐觉得这个斑点出现的位置和那灰黑的色泽有些说不出的怪异,与她以往见过的任何角膜斑点或沉淀物都略有不同。但她无论如何也无法将眼前这具躺在病床上、依靠机器维持生命的苍白躯体,与另一个世界中正经历着灵魂诅咒冲击的意识联系起来,最终只能将其归咎于病人长期昏迷状态下的又一项难以解释的细微身体异常,并将其列为需要重点观察的条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