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以为,那个女人只是个柔弱可依的菟丝花。
为了生存,不得不依附于他。
可如今看来,这菟丝花早已生出了倒刺。
不仅能自保,还能伤人。
这种心机,这种手段,哪里像是个没见过世面的深闺女子。
倒像是……在权谋场上浸淫多年的老手。
萧晏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烦躁。
他救她,是因为她那张脸,像极了故人。
也是因为她腹中的骨肉。
可若是这骨肉是在一个满腹算计的女人生出来的……
他不敢深想。
“随她去吧。”
萧晏转过身,重新坐回蒲团上。
“只要不闹出人命,这后宅的事,由她做主。”
长青应声退下。
萧晏闭上眼,口中默念经文。
可那木鱼声,却怎么也压不住心头的杂念。
那个女人的影子,总是在他脑海中晃动。
时而楚楚可怜,时而冷若冰霜。
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
入夜,月色如水。
程知意处理完府务,觉得有些乏了。
翠桃端来一碗燕窝粥。
“娘子,歇会儿吧。”
程知意接过碗,搅了搅。
“王爷呢。”
翠桃撇了撇嘴。
“还在禅房呢。”
“听长青说,王爷今日连晚膳都没用,一直在诵经。”
程知意手上的动作顿了顿。
诵经?
这是又要躲着她了?
她放下碗,起身走到铜镜前。
镜中的女子容色倾城,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疲态。
她拿起一支玉簪,轻轻挽起长发。
“把这燕窝热一热,我给王爷送去。”
翠桃有些不解。
“娘子,王爷既然不想见人,您又何必去触霉头。”
程知意看着镜中的自己,唇角微勾。
“你不懂。”
“山不就我,我便去就山。”
“况且,这府里刚清理了一遍,总得去跟王爷讨个赏。”
禅房外,夜风微凉。
程知意提着食盒,站在廊下。
里头传来笃笃的木鱼声,一声声敲在人心上。
她没有让人通报,只是静静地站着。
直到那木鱼声停了,她才抬手,轻轻叩了叩门。
“王爷。”
屋内沉默了片刻,才传来萧晏低沉的声音。
“进来。”
程知意推门而入。
屋内只点了一盏油灯,光线昏暗。
萧晏背对着门口,一身僧袍,显得格外清冷。
“这么晚了,有事?”
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却透着一股子疏离。
程知意走到桌边,将食盒放下。
“妾身听闻王爷未用晚膳,特意送了些燕窝来。”
她端出瓷碗,走到萧晏身后。
“王爷便是修佛,也得顾惜身子。”
萧晏没有回头,只是淡淡道。
“放下吧。”
程知意没动。
她看着那个宽阔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这个男人,前几日还说要护着她。
如今她不过是清理了几个下人,他便这般冷淡。
果然,男人的话,听听也就罢了。
“王爷是在怪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