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太监尖着嗓子念道:“太后娘娘念林娘子初犯,又有孕在身,饶其性命。然其行事不端,有辱门风,着即日起禁足两月,期间需抄写佛经两百遍,以示悔过。钦此。”
两百遍。
林婉月只觉得眼前一黑,险些晕厥过去。
那太监将懿旨往她怀里一塞,又从袖中取出一沓厚厚的经文。
“这是《金刚经》全本,共计五千余字。林娘子好生抄写,太后娘娘说了,两月期满,若是少了一个字,便再罚三月。”
他说完,也不等林婉月回话,转身便走了。
林婉月跪在地上,捧着那沓经文,手都在发抖。
五千余字,抄两百遍。
那便是一百万字。
她如今有孕在身,本就体弱,如何抄得完。
冯玉兰心疼女儿,连忙将她扶起。
“婉月,你别怕,实在抄不完,娘替你抄。”
林婉月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娘,这是太后娘娘的懿旨,必须是我亲笔所书。”
她咬着牙,眼中满是怨毒。
“都是程知意那个贱人害的。”
“她表面上替我求情,实则是想让我生不如死。”
冯玉兰也恨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
“罢了,如今只能先熬过这两月再说。”
林婉月被扶回房中,看着桌上堆积如山的经文,只觉得满心绝望。
她拿起笔,手腕才落下,便觉得酸痛难忍。
可她不敢不抄。
太后的懿旨在那儿摆着,若是抄不完,她这条命怕是都保不住了。
宫中,程知意正坐在窗边,由着宫女为她捶腿。
花嬷嬷从外头走进来,脸上带着几分快意。
“娘子,老奴方才听说了,太后娘娘又下了懿旨,让林娘子抄经两百遍。”
程知意手中的茶盏顿了顿。
“两百遍?”
花嬷嬷笑得眉眼弯弯。
“可不是,那林娘子如今怕是肠子都悔青了。”
“五千多字的经文,抄两百遍,便是铁打的身子也吃不消,更何况她还怀着孕。”
程知意垂下眼,指尖轻轻摩挲着茶盏的边缘。
太后这一招,当真是狠。
表面上是罚林婉月抄经悔过,实则是想让她在这两月内,活活累死。
或者,累到流产。
到那时,便是林婉月自己身子不争气,怨不得旁人。
“娘子,您说那林娘子,抄得完么?”
花嬷嬷凑过来,眼中满是幸灾乐祸。
程知意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嬷嬷觉得呢?”
花嬷嬷想了想,摇了摇头。
“老奴看,怕是悬。”
“两月六十日,平均每日要抄三遍多,那可是一万五千字。”
“便是不吃不喝不睡,也未必抄得完。”
程知意没有再说话,只是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
她心里清楚,太后这是在试探。
试探她,到底是真心为林婉月求情,还是另有所图。
若林婉月抄不完,太后便有理由再罚。
届时,她便是想替林婉月说话,也无从开口了。
“嬷嬷,往后若是有林娘子的消息,记得告诉我。”
程知意放下茶盏,声音很轻。
“我想知道,她抄得如何了。”
花嬷嬷连忙应下。
伯爵府内,林婉月已经连续抄了三日的经。
她的手腕肿得老高,五根手指都僵硬得抬不起来。
可她不敢停。
每日天还未亮,她便坐在书案前,一笔一划地抄着那些枯燥乏味的经文。
直到夜深人静,眼皮都快睁不开了,才勉强歇下。
三日下来,她只抄了不到十遍。
照这个速度,别说两月,便是半年,她也抄不完。
冯玉兰看着女儿憔悴的模样,心疼得直掉眼泪。
“婉月,你这样下去,身子会垮的。”
林婉月咬着牙,声音沙哑。
“娘,我不能停。”
“若是抄不完,太后娘娘会要了我的命。”
她说着,眼泪便又掉了下来。
“都是程知意那个贱人,她明知太后娘娘会罚我,还假惺惺地替我求情。”
“她这是要我死啊。”
冯玉兰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罢了,娘去给你炖些补汤,好生将养着。”
“只要熬过这两月,往后咱们再想法子收拾她。”
林婉月点了点头,重新拿起了笔。
就在此时,外头的丫鬟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娘子,不好了,宫里又来人了。”
林婉月心中一凛,手中的笔险些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