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玉兰再来看她时,被她这副模样吓了一大跳。
“我的儿,你这是怎么了。”
“前几日不还好好的,怎的突然就病成这样了。”
林婉月虚弱地靠在引枕上,有气无力地摇着头。
“我也不知。”
“只觉得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空了一样。”
冯玉兰心急如焚,立刻便派人去请了京中最好的太医。
太医赶来,在床边搭了半日的脉,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夫人这是……这是虚不受补啊。”
冯玉兰一愣。
“太医这话是何意。”
“我家婉月身子本就弱,如今又怀着身孕,怎会虚不受补。”
太医叹了口气,站起身来。
“夫人最近,可是服用了什么大补之物。”
林婉月连忙让丫鬟将剩下的药丸取来。
“正是此物。”
“是宫里赏下的安胎药。”
太医将那药丸放在指尖捻开,又凑到鼻尖闻了闻,脸色愈发凝重。
“药性实在是太过霸道了。”
“此药固本培元,于常人而言,确是不可多得的良药。”
“可孕妇的体质,与常人不同。”
太医看了一眼林婉月那平坦的小腹,声音压得极低。
“这药过于滋补,药力尽数被腹中胎儿所吸收。”
“胎儿在腹中长得过快过壮,便会反过来,不断汲取母体的精气。”
“长此以往,母体只会愈发虚弱,而胎儿却愈发强健。”
“待到临盆之日,胎儿过大,生产之时,怕是会有血崩之险啊。”
轰的一声。
冯玉兰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险些站立不稳。
血崩之险。
她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几粒黑色的药丸。
是程知意。
她哪里是好心,她分明是要婉月的命,要她腹中孩儿的命。
“程知意。”
她咬牙切齿地念出这个名字,转身便冲了出去,直奔皇宫而去。
程知意正由着花嬷嬷伺候着,在殿前的廊下晒太阳。
一抬眼,便瞧见冯玉兰像一阵风似的,满脸怒容地闯了进来。
“程知意,你这个蛇蝎心肠的毒妇。”
冯玉兰冲到她面前,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给我出来。”
程知意一脸的茫然与无辜,由着花嬷嬷扶着,缓缓站起身。
“母亲,您这是怎么了。”
“谁惹您生这么大的气。”
“我惹的。”
冯玉兰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她的手都在颤。
“我竟不知,我养了你这么多年,竟是养出了一头白眼狼。”
“你嫉妒你表姐,嫉妒她有了身孕,便假意送药,实则暗下毒手,想要害了她和她腹中的孩儿。”
程知意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指责吓傻了,脸色一白,眼圈瞬间就红了。
她踉跄着后退一步,难以置信地看着冯玉兰。
“母亲,在说什么啊。”
“我怎么会害表姐。”
“那药是太后娘娘赏赐给我安胎用的啊。”
她说着,眼泪便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哭得好不伤心。
“我见表姐身子弱,想着我们是亲姐妹,这才好心分了她一半。”
“我哪里知道会出这样的事。”
她抚着自己已微微隆起的小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母亲,我也是怀着身孕的人,我怎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若那药真有问题,那我腹中的孩儿,”
她的话没有说完,只用帕子掩住口。
冯玉兰的骂声,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