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果挣脱了楚兰娇的手,连滚带爬地扑过去,小小的身子紧紧抱住魏善还在不住发颤的腿。
“爹。”
萧晏问他。
“你方才说的那个黑衣人,可还能辨认出是谁。”
魏善浑身一抖,茫然地抬起头,目光空洞地看着萧晏。
他费力地摇了摇头。
“那人……那人我不能辨出。”
“但我可以肯定,此人常年与极为名贵的中药材打交道。”
萧晏眉峰微动,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自小便在父亲的医馆里长大,对药味最是敏锐不过。”
“他身上的味道,并非寻常药铺里那种百草混杂的浊气。”
“而是一种清冽又醇厚的异香,是顶级的灵芝、虎骨、还有马麝香混合在一起,才能养出来的味道。”
“寻常人家,根本不可能接触到这般珍稀的药材。”
“更何况是日夜熏染,将这味道都浸透进了骨子里。”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瞳孔骤然一缩。
“还有。”
“他将那枚符文交给我的时候,我无意间碰到了他的手心。”
魏善摊开自己的手掌,摩挲着上面的纹路。
“他的掌心有一层极厚的茧,却不是握刀使剑的武人留下的茧子。”
“倒像是……倒像是常年捣药研磨,才能磨出来的。”
“此人,想必是个制药的高人。”
一番话说完,院中再次陷入了沉寂。
程知意站在门内,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
左相,制药高人。
这些线索如同一张无形的巨网,正在缓缓收紧,而她和萧晏,已然身处网中。
萧晏听完,脸上却不见丝毫波澜,这一切早已在他意料之中。
他只对魏善说了一句话。
“今日在此处所见所闻,不得走漏半点风声。”
“你,好好活着。”
“日后,必有用到你的时候。”
说完,他便转身,朝院门外走去。
那背影决绝而冷硬,不带半分迟疑。
程知意连忙跟上。
魏善一家人跪在地上,怔怔地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脸上是劫后余生的恍惚,与对未来更深的恐惧。
就在程知意即将迈出院门的那一刻,身后传来魏老爷子苍老而疲惫的声音。
“王爷,且慢。”
萧晏停下脚步,却未回头。
“老朽多嘴一句。”
魏老爷子的目光落在程知意的身上,那双浑浊的眼睛里,似乎看透了许多事。
“这位娘子腹中所怀,是个十分康健的小世子。”
“只是她本体虚寒,往后切记,万万不可再食螃蟹甲鱼一类的大寒之物。”
程知意心头一震,下意识地抚上自己的小腹。
片刻的静默后,萧晏低沉的声音响起。
“多谢老丈。”
说完,他便拉起程知意的手腕,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魏家医馆。
回京的马车上,气氛有些沉闷。
车轮碾过石板路,发出单调规律的声响。
程知意靠在软垫上,心中始终惴惴不安。
她掀开车帘一角,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致,轻声问道。
“王爷,我们就这么走了。”
“万一左相的人得知您去过魏善那里,那他们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