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是活腻了。”
说着,她竟作势朝着花嬷嬷的脸准备狠狠扇过去。
花嬷嬷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只在冯玉兰的手将要挨到自己面门时,不疾不徐地抬手一拦。
她精准地扣住冯玉兰的手腕,随即用力一甩。
冯玉兰只觉得一股大力传来,整个人都站不稳,惊呼一声,身子便不受控制地向后跌去。
说来也巧,她跌倒的方向,正是林婉月所在之处。
眼瞧着就要一屁股压在林婉月那金贵的肚子上。
倒在地上的林婉月脸色剧变,也顾不得装柔弱了,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向旁连滚带爬地躲开。
那动作之迅捷,哪里还有半分孕妇的娇弱。
她躲开后,望向摔得七荤八素的冯玉兰,眼中飞快地掠过一抹毫不掩饰的鄙夷与嫌恶。
整个场面,一时之间,竟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滑稽。
花嬷嬷冷眼瞧着这一切,声音里带着冰碴子。
“夫人这话,老奴可担不起。”
“林娘子口出恶言,辱及知意的清誉,老奴身为奴仆,为护主子教训她,是本分。”
“这一巴掌,是让她长长记性,日后管好自己的嘴。”
她顿了顿,目光转向狼狈不堪的冯玉兰,语气愈发冷冽。
“至于夫人您,老奴乃是奉了贵人之命,来照料娘子。”
“与您并无主仆名分,您又凭哪家的道理,来动老奴的手。”
花嬷嬷的视线轻轻扫过一旁脸色发白的林婉月,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夫人也不必太过担忧。”
“林娘子心里清楚得很,她这肚子里的,可是她后半辈子飞上枝头的指望,金贵着呢。”
“断然不会为了区区一巴掌就伤了根本。”
“再者说了,伯爵府那样的高门大户,想必也不愿要一个娇气得碰都碰不得的孱弱世子罢。”
一番话,句句诛心。
林婉月被噎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死死咬着下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知道今日是讨不到好了,只能转换路数,扮起可怜来。
她撑着地,由丫鬟扶着,颤巍巍地站起身。
“嬷嬷,您误会了。”
她哽咽着,泪珠儿扑簌簌地往下掉。
“婉月绝没有冲撞表妹的意思。”
“方才只是瞧见表妹干呕,一时情急,以为她是得了福气,心里替她欢喜。”
“不知是哪句话说错了,才惹得嬷嬷这般动怒。”
此话一出,冯玉兰与胡玉蝶的脸色皆是一变。
胡玉蝶眼中是看好戏的光芒,只觉得程府这潭水是越乱越好。
乱到刘湘君失了管家权,乱到程知意和林婉月都失了宠,那这府里,便有她出头的日子了。
而冯玉兰,则是彻彻底底的震惊与恐惧。
程知意再不好,也是她程家的女儿,将来是要嫁人的。
若是未婚先孕的丑事传了出去,别说嫁什么好人家了,整个程家的脸面都要被她丢尽了。
她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也顾不得拍打身上的尘土,几步冲到程知意面前。
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她的肚子,像是要将她看穿一个洞来。
“你,婉月说的究竟是不是真的。”
“你这个不知廉耻的东西,你是不是真的……”
程知意被她问得心烦,正欲开口解释。
冯玉兰却已是气昏了头,扬起手,便要一巴掌打在程知意的脸上。
花嬷嬷眼神一厉,再次出手。
这一次,她没有再留情面,猛地攥住冯玉兰的手腕,狠狠向下一折。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庭院。
冯玉兰整个人软了下去,直直跪倒在地,抱着自己被错开的手腕,疼得满地打滚。
院中一时静得可怕,只剩下冯玉兰的痛呼和林婉月的抽泣。
就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当口。
一个小厮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上满是惊惶之色。
他跑到院中,甚至来不及喘口气,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都变了调。
“不好了。夫人,小姐,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