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从头上拔下一根尖利的金簪,抵在自己的脖颈上。
“你们都逼我。”
她凄厉地尖叫着,泪水糊了满脸。
“婉月无父无母,寄人篱下,原就活得艰难。如今清白被毁,唯一的指望也没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我这就死给你们看。”
周昭季和程子怀夫妇见状,大惊失色,便要上前阻拦。
“别动。”
伯爵夫人冷声呵止。
“由着她来。”
林婉月握着簪子的手,僵在了半空。
她没想到,伯爵夫人竟是如此心狠手辣。
簪尖已经刺破了她脖颈的肌肤,渗出细小的血珠,她却再没有往下用力的勇气。
去路被堵死,退路也断了。
她进退维谷,只觉得满院的目光都像针一样扎在她身上。
林婉月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哭声一窒,身子一软,便朝着一旁歪了过去。
“婉月。”
周昭季心疼得也顾不上伯爵夫人的怒火和满院的宾客,一个箭步冲上前。
他焦急地喊着。
“快叫大夫,快。”
说着,便将林婉月打横抱起,径直朝着后院奔去,轻车熟路。
满院宾客面面相觑,神情各异,其中的意味,已是不言自明。
伯爵夫人的脸色,已是铁青。
她看着儿子消失的背影,气得浑身发抖,最终只甩下一句冰冷的话。
“告诉那个孽子,有她没我。”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拂袖而去。
一场定亲宴,闹得如此不堪,程家的脸面算是彻底丢尽了。
冯玉兰看着这满地狼藉,不先反省自己,反倒将一腔怒火都对准了程知意。
“都怪你,你不是这个时候回来,何至于闹到今日这步田地。”
她的声音尖利刻薄,哪还有半分慈母的模样。
“如今惊动了伯爵夫人,婉月腹中又有了身孕,难道真要眼睁睁看着她一尸两命不成?”
程子怀亦是气急败坏,指着冯玉兰的鼻子骂道。
“还有你,你这个当姨母的是怎么当的?外甥女有了身孕,你竟毫不知情,如今闹出这等丑事,你让我这张老脸往哪里搁。”
夫妻二人,竟无一人去指摘那不贞不洁的林婉月。
程知意冷眼看着这出闹剧,心中只觉得无比可笑。
“行了。”
程淑人听得不耐,中气十足地吼了一嗓子。
“别在这儿哭爹喊娘的丢人现眼了。”
那声音不高不低,却像一口铜钟在院里,将程子怀和冯玉兰的尖利叫骂盖了下去。
程子怀一口气堵在胸口,脸涨成了猪肝色,转头就要发作。
冯玉兰的哭声也卡在喉咙,噎得她一阵猛咳。
“大嫂,你这是做什么!存心让我程家难堪么!”
程子怀忽然转移矛头。
“难堪?程子怀,你如今也晓得难堪二字如何写了?”
程淑人语速不快,字字珠玑。
“宾客满堂,你家的外甥女与未来女婿苟合,珠胎暗结,闹得伯爵府当众掌掴退婚,这不叫难堪?”
“你教养出的好外甥女,拿着簪子要死要活,末了又叫那奸夫抱着去寻后院的床,这不叫难堪?”
“亲家拂袖而去,满院宾客看尽笑话,你夫妻二人不思如何收场,反倒攀咬到自己女儿身上,这不叫难堪?”
一连三问,一句比一句戳心。
程子怀的脸从红转紫,又从紫转白,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辩不出来。忽然,程淑人瞧着程子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我倒是有个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