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生舱撞进裂缝的瞬间炸成了碎片。
程知遥被甩出去，整个人像断线风筝一样在乱流里翻滚。冲锋衣的肩缝崩开，手臂擦过一道突起的时空壁，皮肤破了，血还没流出来就被高能粒子吹成了雾。
她咬着最后一颗珍珠密钥，牙齿发酸。嘴里全是铁锈味，不知道是血还是金属粉尘。
“警告……宿主生命力……仅维持系统运行180秒。”
仓仔的声音像是从水底下冒出来的，断断续续，带着杂音。它现在连像素小熊的轮廓都快拼不出来了，只剩一个模糊的光点飘在她意识边缘。
她没说话，左手一摸腰间保温杯，拔掉盖子就往前面泼。
蓝光炸开。
那片涌过来的黑影触须猛地缩了回去，像是被火烫到的蛇。磁核矿粉在空气中自燃，烧出一圈刺眼的光晕，勉强撕开一条通道。
这是她最后的囤货底牌。当初在地精部落换来的熔岩炸弹配方残渣，混着赵清雪保温杯里偷刮的一点粉末，全给她塞进了这杯水里。
现在全洒了。
杯子空了，她顺手一扔，砸中一根来不及撤走的触须末端。金属杯身直接汽化，但那一撞让触须晃了半秒——够她动了。
她借着反作用力蹬向侧壁，脚底磁吸靴咔地锁住一块漂浮的残骸。身体稳住，抬头就看见裂缝尽头——母巢核心就在那儿，像个不停跳动的脏器，表面晶簇闪着红光，一圈圈低频震荡波往外推，震得她耳膜生疼。
然后她看到了姜明川。
他卡在两道裂隙之间，左脸有道口子正在渗血，机械义眼忽明忽暗。看到她时，抬手扶了下眼镜框，三根手指都在抖。
“姜明川！”她吼，“中枢在哪？用罗盘点！”
声音刚出口就被乱流扯碎。但她看见他点头了。
他把青铜罗盘从怀里掏出来，外壳已经龟裂，黑色黏液正从缝隙里渗出来。他不管，直接按在胸口，另一只手猛拍自己太阳穴。
机械义眼红光暴涨。
一道光束射出，锁定母巢表面某处晶簇节点。坐标数据开始滚动，投影在他眼前闪了一下。
就是现在。
“系统……将在172秒后……永久休眠。”仓仔又来了句。
程知遥深吸一口气，把保温杯壳砸向最近的触须，同时松开磁吸靴，整个人冲出去。
她边飞边张嘴：“你说闭嘴就闭嘴？我偏要吵到最后一秒！”
仓库开了。
反物质手雷的组件在脑海里浮现。她意念一动，零件从空间里弹出，悬浮在她周围。一边组装，一边往前冲。
外壳、引信、能量环，一个个拼上去。她的手指快得带风，关节因为高压环境开始发僵，但她没停。
“听好了！”她对着脑内的光点喊，“这三分钟里，你不准走！给我撑住！”
仓仔没回话。
但她知道它还在。
姜明川那边光束突然抖了一下，罗盘渗出的黑液更多了，顺着他的手腕往下滴。他闷哼一声，膝盖一弯，整个人差点从残骸上滑下去。
程知遥一把甩出一根战术绳，勾住他腰带，用力一拉。
两人距离拉近。
“定位成功没有？”她问。
他点头，喘着说：“节点……在晶簇第三层下方，有个能量凹陷区。只有三秒窗口。”
“够了。”她说完，把手雷往腰间一别，腾出手摸向耳朵。
那里还夹着一根备用导线。她拔下来，插进罗盘裂缝里，接着把自己的发卡按进接口。
“你干什么？”姜明川问。
“借你罗盘充个电。”她说，“别废话，继续盯着那个点。”
发卡接触的瞬间，汐月残留的能量波动了一下。罗盘的光束重新稳定，黑液流动速度减缓。
姜明川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
程知遥低头检查手雷。组件装好了，但激活需要外部信号触发。她看了一眼仓仔。
那点光还在，微弱得像快灭的蜡烛。
“喂。”她低声说，“还能不能调一次预囤预警？最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