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知遥把机械义眼从口袋里拿出来，金属外壳还带着体温。她没多看一眼，直接按进逃生舱控制台的接口槽。
咔哒一声，接上了。
“这玩意儿要是乱指路，我回头把你和仓仔一起格式化。”她说。
【吐槽值达标，空间折叠仓库权限维持】
系统弹窗一闪而过。
眼前投影亮了。三维星图缓缓展开，云层数据一层层剥开，像撕洋葱。中间有个红点，一跳一跳的，跟心跳似的。
母巢坐标。
她盯着那点红，手指在操纵杆上敲了两下。短促，有节奏。不是紧张，是确认自己还清醒。
“找到了。”她低声说。
【警告！检测到高能反应｜母巢能量指数91.7%并持续上升】
仓仔的声音比平时快半拍，腹部屏幕滚着红字：【发现三百二十七个同步信号源｜判定为量产型孵化单元｜建议立即规避】
“规避？”她冷笑，“现在让我掉头？晚了。”
她伸手调出航线界面，手动输入坐标锁定指令。导航弹窗跳出红色提示：“前方区域无安全路径，自动巡航已禁用，是否强制启动？”
她点确认。
又跳出二级警告：“任务不可逆，系统不承担后果。”
她盯着那行字看了两秒，然后说：“系统若敢弹撤离选项，静音七天。”
仓仔瞬间闭嘴。屏幕灰了一下，冒出一行小字：……遵命。
她没再说话，开始检查装备。反物质手雷两枚，震爆弹三颗，磁核矿碎片一小包，声波炮组件已组装完毕，接入主控。冷却贴还剩四片，她把两片贴在太阳穴，一片贴左臂伤口边缘，最后一片塞进工装裤内袋备用。
做完这些，她摘下眼镜，用袖口擦了擦镜片，重新戴上。动作很慢，但稳。
这是她第一次在行动中没先骂一句。也是第一次，把别人留下的东西当真。
“姜明川，”她对着空气说，“你说能定位，我就信一次。”
话落，她推油门。
逃生舱引擎轰鸣，速度拉满，直冲云海深处。
外面云层越来越厚，雷达画面开始雪花。普通视野已经看不清前方，她切换到机械义眼提供的独立视界。红外线穿透雾气，显出一条模糊航道。两侧有东西在动。
她放慢速度，靠近观察。
是卵。
椭圆形，表面泛着暗灰色金属光泽，密密麻麻悬浮在空中，随气流缓缓旋转。每颗都有人头大小，表面有细纹裂痕，里面透出微弱红光。
红光一闪一灭，频率一致。
和机械义眼里的光源同频。
“原来你是这么生孩子的。”她盯着挡风玻璃外那片红光之海，声音低下来，“还挺整齐。”
她没减速。反而轻推操纵杆，调整航向，从两团密集卵群之间穿过去。
距离最近的一颗只有不到五米。她能看到卵壳内部的丝状物在蠕动，像是有生命在发育。红光忽然闪了一下，整片区域的卵同时共振。
她的左臂猛地抽痛。
不是幻觉。
是旧伤被什么触发了。
她咬牙，右手迅速摸出一片冷却贴贴上去。冰凉感压住热流，几秒后，抽痛缓解。
“孢子没醒。”她自语，“但它们知道我来了。”
【警告！检测到神经电频异常波动｜疑似母巢远程感应启动】
仓仔弹出新提示。
她没理会，眼睛一直盯着前方。航道变窄了，卵群分布更密。有些已经开始轻微摆动，像是感应到了活体接近。
她切换通讯频道，把声波炮设为一级待发状态。只要有一颗卵破裂，她就立刻开火。
舱内安静。只有仪器滴答声和她自己的呼吸。
她左手搭在武器键上，右手握紧操纵杆。指节发白，但没抖。
突然，机械义眼画面一闪，跳出新信息：【信号增强中｜母巢三级节点距离：8.3公里｜预计抵达时间：12分钟】
她眼神一沉。
八公里。不远了。
她低头看了眼左臂。伤口被防爆胶膜封着，表面没有渗血，也没有黑线蔓延。暂时安全。
但她不敢放松。
刚才那一阵抽痛来得太准。不是巧合。是母巢在试探她体内有没有寄生单元响应。
她现在不只是攻击者。
也是诱饵。
“行啊。”她冷笑，“你认孩子，我认爹？那就看看谁先炸。”
她把油门推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