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推了推眼镜,把它顶到头顶。视线清晰了,脑子也清醒了。
“你想让我走哪一步?”她低声说,“行啊——但规矩得我来定。”
她从仓库取出一块备用合金板,垫在脚下防止触须突袭,然后单膝跪地,把信号发射器从接口拔出来。外壳裂痕更深了,只剩最后一次使用机会。
“老陀螺的东西不能乱用。”她嘀咕,“得留到关键时刻。”
她把发射器塞回夹层,转头看向主控舱方向。风雪还在拍打舰体,舱门缝隙透出暗红光,像一只半睁的眼睛。
她起身,拍掉裤子上的灰,刚迈出一步,背包里的模块突然又震了一下。
她停下。
低头拉开拉链,发现刚才涂的防晒霜正在缓慢融化,表面形成一层油状薄膜,底下纹路仍在微微跳动。
“还想连?”她冷哼,“那你得先过我这一关。”
她掏出激光笔,对着模块表面烧出一道划痕,破坏蜂巢结构的完整性。纹路闪了几下,终于熄灭。
“断联成功。”她合上包,“下次想偷渡数据,记得换个新招。”
她往前走了两步,忽然顿住。
耳边传来极轻的电流声。
不是来自通道,也不是来自模块。
是她的脑袋里。
像是有另一个声音,在试图接入她的意识。
她猛地抬手按住太阳穴,眼前闪过一瞬间的画面——一间密闭实验室,墙上写满公式,一只手拿着注射器,针尖对准心脏。
画面一闪而过。
她喘了口气,靠在舱壁上缓了两秒。
“刚才那是……他的记忆?”
仓仔已经说不出话,只能用左耳水晶的频率闪烁传递信息:红→红→黄→绿,代表“确认入侵”“来源未知”“强度减弱”“暂时压制”。
“原来是这样。”她慢慢直起身,“你不是在给我传信号。你是想把自己的意识碎片塞进我的神经通路里。”
姜明川根本不是主动联络。
他是被逼的。
而她,是唯一能接收这段信号的人。
因为她体内有母亲的吊坠,有仓仔的核心数据,还有手臂上的光纹——三者叠加,形成了一个天然的接收器。
“所以你赌的从来都不是任务。”她低声说,“你赌的是我能不能扛住精神污染,还能继续往前走。”
她摸了摸背包,三块模块安静地躺着。
能用,但有代价。
不用,任务失败。
用错方式,会被反向入侵。
她深吸一口气,迈步朝主控舱走去。
每一步都踩得很稳。
通道尽头的红光越来越亮。
她没再回头看维修舱的方向。
也没有再去想那具“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
她只知道一件事——
这场赌局,从她接下信号那一刻起,就已经开始了。
而现在,轮到她下注了。
她把手伸进背包,指尖触到一块模块的边缘。
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