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外那道黑影没动，但程知遥知道对方在等。
她刚才那一眼看得清楚——那人抱着的不是普通枪械，是带信号增幅器的远程定位狙。这种装备不杀人，专用来标记目标轨迹。沙蜥倒下前根本没机会发信号，说明这支队伍早就埋伏好了，就等着他们离开战场。
她低头看向掌心，那枚被咬碎外壳的芯片还残留着金属边角。仓仔刚传回数据：主信号确实断了，但地面有微弱反射波持续跳动，频率0.3赫兹，和之前检测到的一模一样。
“不是实时追踪。”她在心里说，“是基站接收移动反馈。”
【宿主终于上线了？】仓仔的小脑袋从她右上方冒出来，像素屏幕弹出文字：【被动响应型系统，你走一步它就知道你在动，但不知道你是谁、在哪。】
“也就是说，只要让信号源移动，它们就会以为我们还在原地？”
【聪明！但别得意，你现在身上没信号了，可后面那堆饼干箱子还在冒点。】
程知遥眼神一冷。
她立刻翻背包，摸出最后一块未开封的压缩饼干。包装完好，生产日期模糊，但她记得这批货是从沙蜥手里抢来的第三箱，编号c-7，正是仓仔标记出异常的那一组。
她抽出激光切割器，调到最低功率档，用极细光束沿着饼干边缘划开一道口子。夹心层露出来，黏糊糊的糖浆还没干透。她把芯片核心塞进去，再用热熔胶封口，动作快得像拆炸弹。
“你要干嘛？”陈铁突然开口，声音从驾驶座传来。
“修个bug。”她说完，顺势调整坐姿，借着车身颠簸的掩护，抬腿往后一甩。
那块改造过的饼干飞出去，精准砸中翻倒沙地车的前轮轮毂。胶体瞬间黏住金属，车轮还在缓慢转动，把整块饼干卷进沙坑深处。
【信号源已转移。反向植入成功。】
仓仔刚播报完毕，地面的追踪脉冲就变了方向——开始朝废弃车辆残骸移动。
程知遥靠回座椅，闭眼喘了口气。左臂的伤越来越烫，衣服贴在皮肤上都疼。但她没碰吊坠，也没喊痛。
现在不能露破绽。
陈铁一直没说话。他握着方向盘的手很稳，散热口的白烟也停了。车子继续往前开，穿过一片焦土区，远处能看见几根断裂的输电塔。
过了几分钟，他忽然抬起右臂，机械外骨骼发出咔哒声。掌心打开，露出一个微型投影装置。
蓝光一闪，画面浮现。
昏暗空间里，十几个孩子缩在透明隔离罩内，有的咳嗽，有的发抖。墙上的电子屏显示“氧气剩余17%”，旁边还有温度和辐射值读数。其中一个穿红裙子的小女孩正趴在玻璃上，手指画了个笑脸。
程知遥认出来了。那是小朵。
“三小时前拍的。”陈铁声音压得很低，“她们被困在3号避难所b3层，通风系统坏了，净化模块失效。如果不出去……”
他猛地转身，机械臂锁定姿态，咔一声将一枚军牌甩过来。
程知遥伸手接住。金属牌边缘磨损严重，上面刻着一串编号，背面有一道划痕，像是刀刻的记号。
“这是我最后一次任务的编号。”他说，“那天我没救下我的人。如果你这次也不行……”
他没说完，但意思很清楚。
程知遥盯着军牌看了两秒，抬头看他：“你早就计划好了？”
“我没计划。”陈铁收回手臂，“我只是知道，像你这样的人，不会空手来荒原。你会找资源，会盯R-7。所以我赌你会经过这里。”
“所以你放任沙蜥攻击我？”
“我没有帮你，也没有害你。”他说，“我只是等结果。”
车内安静了几秒。
风从缝隙钻进来，吹得人脸上发干。程知遥把军牌攥紧，放进冲锋衣内袋。她没反驳，也没承诺。
但她知道，这趟任务绕不开了。
“3号避难所为什么没人救？”她问。
“因为没人知道。”陈铁重新握住方向盘，“系统屏蔽了求救信号，入口被塌方堵死。只有我知道怎么进去——b3层有条维修通道，通废弃核电站地下管网。”
“那你为什么不自己去？”
“我女儿不在那里。”他说，“她在另一个区域。但我必须确认那边安全，才能带她转移。而要确认安全，就得先打通通讯。”
程知遥明白了。
他是想借她的能力打开通道，顺便探路。
“你可以直接说。”她说。
“我说了你会信？”陈铁冷笑，“你连吞芯片这种事都能干，你觉得我会相信你是来救人的？”
程知遥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