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努力挺起发育良好的胸脯,试图让自己显得更有“女人味”,目光带着孤注一掷的勇气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直直地望进王汉彰的眼底:“你把我从那个牢笼里带出来的时候,我就是你的人了!我要嫁给你!桥本君……”
她的声音带着哽咽般的颤抖,“你……你不喜欢我吗?”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王汉彰心中警铃大作。这姑娘像藤蔓一样缠上来,越陷越深。必须快刀斩乱麻!他深吸一口气,眼神骤然变得冰冷而疏离,嘴角甚至勾起一丝带着嘲弄和警告意味的弧度:“莉子小姐……”
他刻意用了疏离的称呼,目光在她刻意挺起的胸口扫过,带着一种审视货物的冷漠,“你甚至连我到底是谁,都不知道!就这样……”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危险的暗示,“你难道,就不怕我吗?”
出乎意料,面对他刻意流露的恶意和审视的目光,莉子没有丝毫退缩,眼中的水光反而凝成了某种决绝。她微微垂下眼帘,声音异常平静,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苍凉和宿命感:“我的母亲……曾经对我说过,如果人生注定无法一帆风顺,那么,就选择像樱花一样,在最绚烂的时刻,彻底地燃烧自己,绽放吧。”
她重新抬起眼,直视着王汉彰,脸上忽然绽放出一个凄美而诡异的笑容。声音颤抖的说:“所以,桥本君……或者,我该称呼您别的什么名字?”
话音未落,在王汉彰惊愕的目光中,莉子猛地抬手,扯开了自己居家和服的衣襟!细棉布滑落,露出少女白皙圆润的肩头和一抹青涩却诱人的弧线。
她像一只扑火的飞蛾,带着决绝的勇气和献祭般的姿态,不管不顾地撞入王汉彰僵硬的怀中!温软的身体紧贴着他,滚烫的呼吸喷在他的颈侧,带着绝望的呢喃:“请……要了我!拜托了…………”
“轰!” 王汉彰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温香软玉满怀,带来排山倒海般的惊骇和强烈的生理反应!他从未经历过如此直白、如此不顾一切的献身!詹姆士的冷酷指令、任务的冰冷算计、少女滚烫的决绝……这一切瞬间在他脑中炸开!
但大脑之中还残存的清醒,让他像被烙铁烫到一般,双手猛地发力,狠狠将怀中的莉子推开!
“你疯了吗?!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他的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慌乱而变得嘶哑扭曲,脸色惨白。
“好好反省一下!” 丢下这句苍白无力的斥责,王汉彰踉跄着转身,几乎是撞开了房门,头也不回地冲进了门外沉沉的暮色里。
逃离那座小洋楼,王汉彰心乱如麻,只想尽快回到英租界泰隆洋行那个相对熟悉的环境。他脚步匆匆,几乎是下意识地沿着法租界最繁华的杜总领事路向东疾走。
华灯初上,霓虹闪烁,法租界的夜生活刚刚拉开帷幕,车水马龙,衣香鬓影,一派畸形的繁华景象。然而这一切喧嚣都无法冲淡王汉彰心头的烦闷。
当他行经杜总领事路21号,那座巍峨气派、号称“华北第一商场”的劝业场时,商场顶部高耸的塔楼里,巨大的四面座钟指针正悄然滑向“8”字。
“铛——!”
“铛——!”
“铛——!”
……
洪亮、悠远、带着金属冰冷质感的钟声,穿透城市的喧嚣,一声接一声,沉稳而有力地敲响了整整八下!这钟声仿佛带着某种冥冥中的预示,震得王汉彰心头一悸,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慌乱的脚步。
他下意识地转头,目光投向劝业场底层灯火通明的临街橱窗。明亮的玻璃后面,展示着最新款的月份牌。那绘制着摩登女郎的彩色画页上,一个日期被清晰地、无情地标注出来,像一枚冰冷的图钉,狠狠扎进了王汉彰的视线:1931年9月18日。星期五。晚上8点整。
王汉彰怔怔地站在那里,晚风吹拂着他汗湿的鬓角。橱窗玻璃反射着街灯和他自己有些失魂落魄的影子。钟声的余韵还在空气中震颤,四周依旧是车马喧嚣,人声鼎沸。然而,就在这一片看似寻常的都市秋夜里,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毫无征兆地沿着脊椎爬升上来,让他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劝业场那巨大的建筑,就像是一只巨兽如泰山压顶一般,让他感到一种山雨欲来的巨大压抑。不知为什么,法租界的霓虹,此刻在他眼中,也仿佛染上了一层不祥的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