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们麻利地掀开架子车上的苫布——!四人动作迅捷如风,每人抄起几瓶,蹑足潜踪来到小楼门前。没有言语,配合却天衣无缝,一人用薄铁片迅速撬开一点门缝,另外三人立刻将瓶口对准缝隙,汩汩的煤油如同黑色的毒蛇,悄无声息地钻入门内,迅速在地板上蔓延开来。
十几瓶煤油顷刻间倒了个精光。安连奎不慌不忙地点燃一支烟,深吸一口,火星在夜色中明灭。他再次果断地一挥手!那四个兄弟立刻将空瓶无声的放回车上,盖好苫布,推着车,迅速拐进旁边的小胡同。
几乎就在架子车消失在胡同口的下一秒,山口街的另一端,几辆刷着“日租界卫生署”字样的铁皮垃圾车,被几个同样穿着工装的人拉着,不紧不慢却又目标明确地小跑过来。其中一辆在街口稳稳一横,不动声色地截断了通路。另外三辆则径直来到那栋已经弥漫出煤油味的小楼门前停下,时间和位置卡得都恰到好处。
安连奎指间的烟头恰好燃到尽头。他看也没看,手腕一抖,那点猩红的火星精准地划出一道弧线,落在那扇浸透了煤油的门槛上!
“轰——!”
一声闷响,紧接着是火焰迅猛窜起的爆裂声!一条狰狞的橘红色火龙猛地从门槛下腾起,如同有生命般,沿着地上流淌的煤油轨迹,疯狂地蔓延,瞬间就钻入了房间深处!浓烟裹挟着刺鼻的气味滚滚而出。
火光映红了窗棂,浓烟滚滚。屋内顿时炸了锅,惊恐的日语叫骂声、咳嗽声乱成一团:“马鹿野郎!なにが起きた?!灯油の臭いがする!(混蛋!怎么回事?!有煤油味!)”
“火事だ!早く外に出ろ!(着火了!快跑!)”
音未落,“哐当”一声巨响,那扇被烧得噼啪作响的房门被人从里面狠狠踹开!一个只穿着兜裆布、被烟熏得灰头土脸的日本人,捂着口鼻,赤着脚狼狈地冲了出来!
他双脚刚踏上门口的地面,还没有站稳,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门侧的阴影里闪出!安连奎手中的硬木短棍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化作一道模糊的黑影,“咔嚓!” 一声精准无比地狠劈在他颈侧!
那日本人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眼珠瞬间翻白,身体像被抽掉了骨头般直挺挺地扑倒下去。旁边垃圾车旁的两个“清洁工”早已候着,立刻扑上来,一人抓手一人抓脚,毫不拖泥带水地将这瘫软如泥的躯体拖到垃圾车旁,猛地掀开散发着浓烈馊臭味的铁皮盖子,像扔一袋垃圾似的,“噗通”一声将他囫囵个儿丢了进去,盖子“哐当”合拢!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不过两三秒!暗处的王汉彰看得清清楚楚,只觉得后颈一凉,心头剧震:除了‘我操’两个字,他已经想不出任何的赞美之言了。
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被浓烟烈火逼出来的日本人,刚冲出死亡之门,迎接他们的就是门侧阴影里那夺命的短棍和精准冷酷的击打!安连奎的身影在火光与浓烟的映衬下如同索命的阎罗,每一次闪动都伴随着一声短促的闷响和一具颓然倒地的身躯。
守在垃圾车旁的兄弟配合默契,开盖、拖人、投掷、关盖,动作一气呵成。前后不过一两分钟,八个只穿着兜裆布或单衣的池田组浪人,如同八袋真正的垃圾,被悉数塞进了三辆散发着恶臭的铁皮车里。小楼内只剩下火焰吞噬木头的噼啪爆响和越来越弱的呻吟,再无人冲出。
最后一辆垃圾车盖板合拢的瞬间,山口街的另一端,传来了尖锐刺耳、越来越近的“呜哇——呜哇——”警报声!日本租界居留民团的消防车,正响着警铃,向着火的这处一户建开过来。
安连奎再次挥了挥手,手下的弟兄们接到了无声的命令,立刻分成三路,拉着垃圾车车飞快地钻进了旁边纵横交错的狭窄小巷和沿河的小道,眨眼间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动作迅捷,无声无息。
山口街上,只剩下那栋被烈焰吞噬的一户建,木制的门框和窗棂在火舌中痛爆裂,发出“噼啪!噼啪!”的炸响,火光将半条街映得通红。刺耳的消防车警报声在燃烧的房屋前凄厉地响着,安连奎最后瞥了一眼那冲天的火光,身形一晃,也无声地隐入了旁边的阴影,仿佛从未出现过。
眼前的这一幕,彻底的震惊了王汉彰!看来这位安师兄确实有两把刷子,这个活儿干的漂亮,最牛逼的是,整个行动的过程,他竟然连一句话也没有说。
这狠辣精准的一幕幕,让王汉彰无比的佩服:这位安师兄...果然是宝刀不老啊!关外的胡子,到了这九河下梢,照样能翻江倒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