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连奎越说越来气,踹了葛老三两脚,接着说:“前些天这狗东西还想拉老子下水,说什么‘背靠大树好乘凉’!我操他妈了个逼的!老子当年在直鲁联军枪林弹雨里滚过来,再浑也没把枪口对准过自己乡亲!老子一口浓痰啐他狗脸上!这杂种就撂下狠话,要找日本太君来关照我…………”
王汉彰嘴角扯起一个冰冷的弧度,眼神却像两把淬了寒冰的剔骨刀,缓缓钉在葛老三脸上,开口说:“我这趟出来之前,有个算命的告诉我,这一路上能碰上好心人!呵呵,我你妈还真碰上了你这个好心人,深更半夜,拎着王八盒子,踹烂我的门,要帮我们找个管吃管住的好去处?我谢谢你啊…………”
葛老三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死灰,他支支吾吾的说道:“不……没,没有,我就是……就是想……”
王汉彰的声音陡然转厉,如同冰锥:“这年头,为了口饭吃,偷抢拐骗,江湖人谁手上没点不干净?撞见了,或许还能留三分余地!可你葛老三,跪着给日本人当狗也就罢了,还专把獠牙对准自己同胞!你他妈数着这沾血的钱,夜里能睡得安稳?那‘药厂’里是人是鬼,你真他妈的‘不知道’?!”
葛老三筛糠般抖得几乎散架,鼻涕眼泪糊了满脸,他磕头如捣蒜,额头撞在泥地上砰砰作响,哭嚎得变了调:“爷爷!饶命啊!我…我就是个跑腿听吆喝的贱骨头!真…真不知道里头是干啥的啊!都是三井…三井太…三井鬼子逼我的!招一个给五块…五块大洋…别的…别的我啥也不知道啊!我家里…家里八十岁的老娘瘫在炕上等米下锅…三岁的小崽子饿得嗷嗷哭…我…我不是人!我是畜生!您把我当个屁放了吧!我发誓!再也不敢了!我立马滚出黑风镇,再也不回来了……”
秤杆朝葛老三脸上狠狠啐了一口浓痰,反手“噌”地从绑腿里抽出雪亮的匕首,寒光映着他杀气腾腾的双眼,对王汉彰说道:“跟他废嘛话,这种人,一刀捅死算了,省得他以后再祸祸别人!”
王汉彰缓缓摇头,眼神里最后一丝温度彻底熄灭,只剩下冰封般的杀意:“葛老三,老话讲得好:天堂有路尔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今天晚上你不来,兴许还能多活几天。既然你巴巴地把脖子送到我刀口下…那就黄泉路上,别怪我心狠手辣,替天行道了。”
王汉彰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的金属圆筒,这是纳甘左轮手枪特有的消音器。在死寂的房间里,他动作沉稳地将消音器旋拧在那支纳甘左轮手枪的枪口上,螺纹咬合发出轻微而清晰的“咔…咔…咔…”声,如同死神的低语。
当消音器的螺纹拧紧之后,他右手拇指稳稳扳开击锤,发出“咔嚓”一声脆响,如同敲响了丧钟。枪口稳稳指向葛老三眉心,声音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风:“下辈子,积点阴德。当条看门狗,也别再舔鬼子的臭脚了……”
话音刚落,王汉彰食指扣动扳机。枪口在消音器的束缚下,火光只是一闪而逝,发出一声沉闷短促、如同重物砸进湿棉絮的“噗!”声。
葛老三的眉心正中,应声绽开一个细小、边缘带着焦灼痕迹的血洞。他脸上那混杂着极致恐惧、卑微哀求、茫然惊愕的表情瞬间凝固。双眼难以置信地圆瞪着,仿佛要凸出眼眶。嘴巴徒劳地张合了一下,似乎想挤出最后一个字。
随即,他眼中所有的光芒彻底涣散熄灭,身体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的烂肉口袋,直挺挺地、沉重地向前扑倒,“噗通”一声砸在冰冷肮脏的泥地上。暗红的血和灰白的脑浆混合物,从额前的孔洞缓缓渗出,在他脸下蜿蜒开一小滩。
王汉彰眼神没有丝毫波动,握枪的手臂稳如磐石。他走到三个瘫软在地、或昏迷或吓傻的打手身边。没有丝毫犹豫,俯身,将加装了消音器的枪口几乎抵住第一人的后心窝,再次扣动扳机。“噗!” 沉闷的枪响中,那身体剧烈一颤便没了声息。
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同样心口或后脑的致命位置,“噗!”“噗!” 两声压抑的枪响接连响起。每一次枪口微焰闪烁,都伴随着一具躯体的最后抽搐,浓重的血腥味混合着硝烟特有的辛辣气息,在狭小的房间里迅速弥漫开来,令人作呕。
王汉彰拇指按下纳甘左轮的卡笋,倒出了打空的弹壳。他无视地上蔓延的血泊,一颗颗将子弹沉压入弹巢的“咔哒”声,显得格外清晰刺耳。
他一边压着子弹一边说:“先云,把尸体处理了!弄完之后,请安师兄带着咱们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