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袁文会的名字,王汉彰的眉毛瞬间皱了起来!他走到了灵堂的门口,看着袁文会在灵堂之中磕头行礼。
这大半年的时间里,王汉彰带人多次突袭了袁文会的生意,甚至还带着人冲进了他的家里,差一点就抓住他,可是这家伙却像一条野狗一样,对于危险的到来似乎有天生的警觉。
看着正在磕头的袁文会,王汉彰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狠厉,他和袁文会之间,那可是有血海深仇!这还是自己从拜师仪式之后,第一次见到袁文会。
王汉彰曾经无数次想过,怎么样才能把袁文会弄死。但万万没想到,再次见到袁文会,竟然是在老头子的葬礼上。王汉彰的手枪就放在腋下的枪套里,但这是自己老头子袁克文的葬礼,无论如何也不能在这里动手!
王汉彰本想着眼不见心不烦,他转过了身,准备到印度骑警那里去看看。可就在这时,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从他的背后传了过来:“呦,这不是小师叔吗?呵呵,有日子没见了。您从老头龙码头的苦力,到现在英租界巡捕房的帮办,可真是抖起来了啊!”
王汉彰身形一顿,缓缓转过身,,只见袁文会穿着一身灰色长袍,头上戴着一顶瓜皮帽,两撇稀疏焦黄的鼠须,随着他皮笑肉不笑的嘴角神经质地抽搐着。看到这张令人作呕的脸,王汉彰恨不得拔出枪来冲着他的脑门开上一枪。但理智告诉他,自己不能这样做!
只见王汉彰深吸了一口气,冷冷的笑了笑,开口说:“呦,这不是袁理事吗?怎么着,从日本人的耗子窝里面爬出来了?三不管里面那所大宅子可是真不错,三进院,这样是放在前清,那得是王爷才能住的!这要是命里压不住,非得要住进去,肯定得横死街头啊!”
听到王汉彰的这几句话,袁文会脸上那假惺惺的笑容像被一巴掌扇飞,三角眼里凶光毕露,毒蛇般死死缠住王汉彰,腮帮子咬得咯吱作响。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王汉彰早就被他的眼神碎尸万段了!
袁文会知道,王汉彰这是在故意激怒自己。作为一个在江湖里打滚了三十多年的老江湖,袁文会强压下心头的怒火,阴恻恻地逼前半步,几乎贴着王汉彰的耳朵,低声说:“小师叔,这人呐,爬得越高,摔的越狠!你现在没了靠山,万一再有个风吹草动的,你可得小心着点啊…………”
“这就不劳你操心了!反倒是你,还是多加小心吧!我听说我听说南京调查科的人正撒开网找你呢!呵呵,调查科的人我接触过几次,他们抓住赤党,一律先把脑袋剁下来,用盐腌上,送到南京去领赏!听说一颗人头值二百块大洋呢!不过我看袁理事这颗脑袋比一般人的大,怎么着也得值二百五十块啊!哈哈…………”王汉彰骂人不带脏字的,是从小在南门外大街练出来的。
袁文会刚压下的怒火‘轰’地直冲天灵盖,血冲得他眼珠子通红,指着王汉彰鼻子厉声咆哮:‘我操……”
“你操?下狗!’ 王汉彰的怒吼如炸雷!他猛地上前一步,胸膛狠狠撞上袁文会指过来的手指,孝袍因动作剧烈敞开!
“再说一个字!’”他从牙缝里挤出森然寒气,一字一句的说:“你看看我敢不敢弄死你?”
袁文会的骂声戛然而止,并不是他怕了王汉彰,而是他看到,在王汉彰敞开的孝袍子之中,一支黑色的手枪正挂在腋下的枪套之中!
一声低沉的怒喝炸响:“闹什么?!”杨子祥铁青着脸,分开噤若寒蝉的人群,大步流星走到两人中间。
看到正在和袁文会顶牛的王汉彰,他沉声说道:“汉彰!长本事了?在老头子灵前动刀兵?!你想让师父走得不安生,让全天津卫看咱们老头子的笑话?”
王汉彰知道,大师兄这不是冲着自己,而是冲着袁文会说的。他连忙后退一步,冲着杨子祥一拱手,说道:“大师兄,我知道错了!”
杨子祥冷哼了一声,继续说:“灵堂里面这么多事,你在外面瞎掰呼嘛呢?赶紧进来帮忙…………”说完,他冷冷的看了袁文会一眼,带着王汉彰走进了灵堂。
袁文会僵在原地,脸上肌肉扭曲,阴鸷的目光如同淬毒的钩子,死死钉在杨子祥和王汉彰消失在灵堂帷幔后的背影上。他舌尖舔了舔后槽牙,咽下一口带着铁锈味的唾沫,从牙缝里无声地挤出两个字:“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