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起来那么平静，那么安全，与他此刻身处的地狱判若两重世界。
彼得感觉眼皮越来越沉重，扒着墙壁的手指也开始打滑。
他知道自己快撑不住了。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挪到窗边，抬起右手，用指关节在冰冷的玻璃上，轻轻敲了三下。
叩，叩，叩。
声音很轻，几乎被房间里细微的键盘敲击声所淹没。
格温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她皱了皱眉，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紧接着，又是三下，比刚才更急促，也更微弱。
叩叩叩。
她疑惑地转过头，看向窗外。
那一瞬间，她的瞳孔猛地收缩。
一张红蓝相间的面罩贴在玻璃上，面罩下的那双镜片眼眶，似乎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战衣的胸口，大片的殷红浸染了蜘蛛标志，顺着手臂一路向下，在指尖汇聚，然后滴落在窗台。
“彼得！”
格温失声惊呼，她几乎是弹跳起来，冲到窗边。
她手忙脚乱地去解窗户的锁扣，因为紧张，试了好几次才将插销拔开。
她猛地推开窗户，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混杂着下水道的恶臭扑面而来。
“天哪···”她看着彼得的样子，心中止不住的心疼。
“嗨，格温。”
彼得的声音透过面罩传来，虚弱得像是一缕青烟，却还带着一丝他标志性的勉强。
“抱歉·····没走正门。”
话音刚落，他扒着窗框的手指一松，整个人便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彼得！”
格温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用尽全身的力气将他往房间里拽。彼得的身体比她想象的要沉重得多，她一个踉跄，两人一起摔倒在地毯上。
“彼得？彼得！你醒醒！”她顾不上摔疼的膝盖，急切地摇晃着他。
彼得闷哼了一声，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但身体却不听使唤。
“我····没事···”他喃喃地说，“就是有点···头晕···”
格温看着他血流不止的肩膀，眼圈瞬间就红了。
她扶着彼得的胳膊，咬着牙，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半拖半扶地弄到了自己的床上。
柔软的床铺让彼得紧绷的神经终于有了一丝松懈，那股昏沉的睡意如同潮水般涌来。
“别睡！”格温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
“看着我，彼得·帕克！”
她跪在床边，双手捧着他戴着面罩的脸。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你伤到哪了？”
“康纳斯博士···”彼得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他抬起颤抖的右手，指向自己的左肩。
“他咬了我···他的···毒···”
格温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小心翼翼地撩开他肩膀上破碎的战衣布料。
当看清伤口的全貌时，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根本不是普通的伤口。两个深深的牙洞周围，皮肉已经发黑坏死，青紫色的纹路像是扭曲的藤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顺着他的血管向胸口和手臂蔓延。
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攫住了她的心脏。这不是简单的战斗创伤，这是生物武器，是基因层面的侵蚀。
彼得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他蜷缩起来，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呜咽。
“冷···”他含糊地说，“···又好热···”
格温看着他痛苦的样子，泪水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但她立刻用手背抹掉，眼神中的慌乱被一种惊人的冷静所取代。
她不能慌，她是现在唯一能救他的人。
“彼得，听着，”她俯下身，凑到他耳边，声音清晰而坚定，“我会救你的。我向你保证。”
她站起身，冲到书桌前，抓起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手指在上面疯狂地舞动，调出了所有关于康纳斯博士跨物种基因遗传算法的资料。
“撑下去，蜘蛛侠先生。”
她头也不回地对床上的人说，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颤抖。
“你还欠我一场约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