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韩坚派出的这支敢死队极其悍勇,目的明确,根本不与义军过多纠缠,只是疯狂地纵火。等赵铁锤带人赶到时,大半个器械营已陷入火海,浓烟滚滚,烈焰冲天,无数工匠和看守士兵在火海中惨叫奔逃,那些即将完工的攻城车、云梯在烈火中发出噼啪的爆裂声,逐渐化为焦炭。
敢死队见目的达到,立刻交替掩护,向城南方向撤退,试图循原路返回铄州城。
“想跑?给老子留下!”赵大狗,也就是赵铁锤,怒吼着,带人死死咬住。
一时间,铄州城南门外爆发了激烈的混战。义军人多,但夜间遇袭,指挥不畅;敢死队人少,却悍不畏死,战术明确。双方在黑暗中绞杀在一起,刀剑碰撞声、垂死惨叫声、火焰燃烧声混杂在一起,场面混乱到了极点。
王霸天在中军大营,听着远处传来的喊杀声,看着器械营方向冲天的火光,心都在滴血。他猛地扭头,死死盯住陈世胜,眼中满是血丝:“这就是你说的围城?!老子的攻城器械全完了!”
陈世胜身体微微一颤,低下头:“是在下失策,未料到韩坚如此果决。但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经此一役,韩坚必以为我军受创,心生懈怠。我们正好可以利用这一点!”
“利用个屁!”王霸天粗暴地打断他,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像一头被困住的野兽。
直到天光微亮,战斗才逐渐平息。偷袭的五百敢死队,在丢下近两百具尸体后,大部分成功撤回城内。而义军方面,不仅器械营被焚毁大半,攻城计划严重受挫,在混战中还伤亡了近千人,士气遭到沉重打击。
清晨,王霸天站在一片狼藉余烬未熄的器械营废墟上,脸色铁青。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和血腥味,幸存的工匠和士兵们垂头丧气地清理着现场,试图从灰烬中抢救出一些还能用的部件。
寒风卷着灰烬打在脸上,王霸天感到一阵刺骨的冰凉。他看着远处那座在晨曦中愈发显得巍峨不可侵犯的铄州城,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了绝望的情绪。
“闯王,”老刘在一旁,声音沙哑,“粮草最多还能支撑五日。若五日内无法破城,军心必溃啊!”
王霸天沉默着,拳头攥得咯咯作响。他猛地转身,目光扫过垂头丧气的陈世胜,扫过一脸忧色的老刘,扫过周围那些眼神麻木的士兵,一股暴戾之气涌上心头。
“打造器械来不及了!”他声音嘶哑,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疯狂,“传令下去!把所有剩下的木材,都给老子赶造长梯!最简单的长梯!明天!最迟后天!老子要亲自带队,强攻铄州!就是用尸体堆,也要给老子堆上城头!”
“闯王三思!”老刘和陈世胜几乎同时出声劝阻。
“都他娘给老子闭嘴!”王霸天状若疯虎,眼中血丝密布,“没时间了!要么攻下铄州,大家一起吃香喝辣!要么就全都饿死冻死在这铄州城下!没有第三条路!”
绝对的困境,反而激起了王霸天骨子里那股做山匪的悍勇劲。他知道,这是最后的赌博,不成功,便成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