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就王霸基业!”
这几个字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王霸天的心口。他呼吸骤然粗重,眼睛死死盯着地图上代表铄州和鸿京的那两个点,仿佛已经看到自己站在铄州城头,遥望那片象征着至高权力的繁华之地。那种诱惑,远比粮食、金银更甚!
“干了!就他娘的这么干!”王霸天猛地站起,胸膛剧烈起伏,脸上那道疤都兴奋得发亮,“闪电战!老子要闪瞎那狗皇帝的狗眼!直捣鸿京!”
老刘嘴唇翕动,想提醒十日粮草的风险,想说明铄州城高池深绝非前三城可比,想强调后方不稳。
但他看着王霸天那被巨大野心烧得近乎扭曲的脸,再看看陈世胜那看似恭顺实则一切尽在掌握的侧影,所有话都化作了喉间一声无声的叹息。
大军再次开拔,这次的速度更快,势头更猛,如同一支离弦的箭,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射向东南。
段恒生站在城头,看着烟尘滚滚而去,队伍最前方王霸天的身影在尘土中若隐若现,旁边是如影随形的陈世胜。
“闪电战?直捣黄龙?”段恒生嗤笑一声,。
他几乎能想象到,陈世胜此刻心底那阴冷的算计。把这支膨胀起来的军队,更快地推向更硬的铁板,流更多的血,死更多的人!这家伙,到底在图什么?仅仅是为了帮王霸天打天下?段恒生一百个不信。
但很快,段恒生被打脸了。
捷报再次传来,苍石、永川、桂阳三座城池拿下,留守的人们欢呼雀跃,仿佛胜利已是囊中之物。
然而,送到段恒生这里的“客户”,虽然总数不多,但死状却开始变得多样,除了刀伤,多了许多力竭倒地或者脱水而亡等等惨状。强行军的恶果,已经开始显现。
直到十天后,那石破天惊的消息传来,彻底点燃了边城残存的所有狂热:
“闯王万岁!大军已兵临铄州城下!将其团团围住!”
兵临铄州!
这四个字像野火般蔓延,烧遍了边城每一个角落。人们冲上街头,激动得语无伦次。铄州!那可是北境的心脏,是遥望国都鸿京的桥头堡!闯王竟然真的做到了!
“就要打到鸿京了!”
“推翻昏君!闯王登基!”
狂热的呼喊声此起彼伏。
段恒生当时刚超度完一批从青木堡送来的尸体,他们大多面带饥渴,嘴唇干裂。他放下木鱼,缓缓走到义冢的最高处,目光仿佛穿透了百余里的空间,落在了那座此刻必然风声鹤唳的巨城之上。
铄州城下,此刻是何光景?
他仿佛能看到王霸天骑着战马,望着那高耸的城墙和紧闭的城门,脸上的兴奋渐渐被焦躁取代。数万经历了连续奔袭已成疲敝之师的大军,面对坚城,粮草将尽,后续乏力。而那铄州守将,恐怕绝非之前那些草包可比。
更重要的是,鸿京就在江对岸。这里的战况,恐怕早已以最快的速度呈上了小皇帝的御案。援军,或许已经在路上了。
“闪电?”段恒生低声自语,寒风吹动他灰色的僧袍,“闪得够快,也死得够快。陈世胜,你到底着急什么?”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的小铁锹,冰凉的触感让他心神稍定。
“看来,想继续苟下去,难了。”他叹了口气,感觉怀里的铁锹,似乎也沉重了几分。
铄州城下的风暴已然聚集,而这场风暴,将远比边城所有人想象的更加猛烈,更加血腥。它牵扯的,已不仅仅是一座边城或一个铄州,而是整个南鸿国未来的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