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烦躁地抠着脚下的泥土,小铁锹在他手里无意识地转动着,“可我能做什么?冲到南鸿国都,把那个脑子有坑的小皇帝揪出来打一顿屁股,让他别闹了?”
想象一下那个画面:一个苦瓜脸和尚,挥舞着一把巴掌大的小铁锹,冲进戒备森严的皇宫,追着南鸿小皇帝满地跑!段恒生自己都觉得这画面太美,过于玄幻。
个人武力在成千上万的军队面前,终究是苍白无力的。他或许能杀个七进七出,但能杀光所有士兵吗?能阻止所有世家趁乱攫取利益吗?能瞬间平息这已经蔓延开来的动荡吗?
难,太难了。
他叹了口气,感觉自己就像螳臂当车的那只螳螂,想法很壮烈,现实很骨感。
唉,头疼!段恒生狠狠揉了揉太阳穴,决定暂时不去想这个无解的问题。还是先顾好眼前吧,多度化一个,也算积点阴德。
就在他准备起身,眼角余光忽然瞥见远处流民聚集的边缘地带,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一闪而过。那人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从眉骨斜划到嘴角,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也显得格外凶悍。
段恒生瞳孔微微一缩。
卧槽!这不是那个当初追着步便宜大夫满山跑的山匪大当家刀疤脸吗?!当初刀疤脸一伙人还想掠了自己的便宜姐姐梅红艳做压寨夫人,结果被梅红艳将他们一群匪众吊在树上一顿胖揍。把他们揍服之后,这帮子山匪服服贴贴,竟然将自己与梅红艳认了做大哥大与大姐大,还邀请他们一起去了山寨做客。要不是因为发现他们死去的二当家被食脑兽吞了魂魄,把自己与梅红艳吓跑了,估计现在姐弟俩还会待在山寨里没走呢。
这厮好好的山匪不当,跑到边城来做甚?段恒生心里瞬间闪过一个惊悚的念头,总不可能是响应朝廷号召,来帮助流民再就业的吧?
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易容后的脸,又看了看身上这套行头。嗯,稳得很,刀疤脸绝对认不出自己。好奇心像猫爪子一样挠心,他决定跟上去。这刀疤脸出现在这里,绝对有古怪!
段恒生悄无声息地站起身,像一抹灰色的幽灵,融入了杂乱的人流,远远吊在了刀疤脸的身后。
刀疤脸显然对边城很熟悉,七拐八绕,专挑人少僻静的小巷子走。他脚步匆匆,不时警惕地回头张望,但那点反跟踪技巧在段恒生眼里,简直如同儿戏。
跟着刀疤脸穿过大半个城区,最终来到城南一片鱼龙混杂的区域。这里建筑低矮破败,空气中弥漫着劣质酒水和某种不可言说的腥臊气。刀疤脸在一家挂着破旧灯笼,连招牌都没有的客栈后门停了下来,有节奏地敲了几下门。
木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刀疤脸迅速闪身而入。
段恒生躲在街角的阴影里,眼睛眯了起来。他没有立刻跟进去,而是绕到客栈侧面,找了个视线死角,像壁虎一样悄无声息地攀上墙头,伏在屋檐的阴影里。
院子里隐约传来压低的交谈声。
“人都到齐了?”是刀疤脸粗嘎的嗓音。
“差不多了,大当家。边军里有我们的人,城里的兄弟们也准备好了,就等后天夜里动手。”另一个尖细的声音回应。
“妈的,这南鸿小皇帝与世族不让人活,咱们就自己挣条活路!占了边城,抢了粮仓,看他还怎么横!”刀疤脸语气狠厉。
“到时候打开城门,放流民进来,局面一乱,咱们趁乱起事……”
好家伙!这是要造反啊!
刀疤脸竟然有心情天下大志,之前怎么一点也看不出来?段恒生心头一跳,瞬即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