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度不足两尺,锹头也就比成年人的巴掌大不了多少,通体呈现一种暗沉沉的乌黑色,隐隐泛着一种类似寒夜短剑的幽冷光泽,但又更加内敛深沉。握在手里,沉甸甸的,远超它这个体积应有的重量,估计得有二十来斤。手感倒是极佳,锹柄不知用了什么木料,温润贴合,上面的纹路似乎与掌心天然契合。
这这特么是铁锹?这分明是铁锹的儿子!不,是铁锹的孙子!
段恒生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抬头看向老王铁匠。老王铁匠被他看得老脸一红,梗着脖子,语气却带着点心虚:“看,看什么看!说了没把握!能打成这样,已经是祖师爷赏饭吃了!”
他指着那小铁锹,语气忽然激动起来:“小子,你别看它小!你知道为了熔那两块鬼石头,老子把我家传了数代的九幽火都豁出去了,差点把老底都赔光!”
他唾沫横飞:“那两石头邪门,寒陨铁都快被它们带偏了!好不容易熔在一起,塑性的时候又出幺蛾子,怎么弄都只能维持这么点大小,再想抻长扩大,直接就脆!老子试了无数次,就这个形态最稳定,最结实!”
他喘了口粗气,眼神狂热地盯着那小铁锹:“但是!小子,我告诉你!这东西,绝对不一般!它硬得很,老子用尽全力拿锤子砸,连个印子都没留下!而且它好像有点邪门,真他娘的邪门!”
段恒生听着老王的咆哮,心里的火气倒是消下去一些。
他掂量着手里这把迷你但却沉重无比的小铁锹,感受着那非比寻常的质感与重量,还有那若有若无萦绕在周围的阴凉气息,知道老王恐怕没说假话。那两块来自无头鬼的石头,果然不是凡品。
只是这造型,实在让他有点蛋疼。
想象一下以后对敌,别人刀枪剑戟,他掏出一把巴掌大的小铁锹。这画面太美,他有点不敢看。
“算了算了,”段恒生叹了口气,一脸嫌弃地把玩着小铁锹,“矮子里拔高个,将就着用吧。”说着,他还是从怀里掏出剩下的五十两银票,拍在老王手里,
“喏,尾款。”
老王铁匠没想到他居然还会给钱,愣了一下,一把抓过银票,迅速塞进怀里,生怕段恒生反悔,脸上的羞愧之色更浓了,嘟囔道:“那啥,下次,下次有活儿,我给你打折……”
“打住!没有下次了!”段恒生没好气地打断他,转身就走。再待下去,他怕自己忍不住用这小铁锹给老王脑袋开个瓢。
走出铁匠铺,段恒生将小铁锹揣进怀里,郁闷地吐了口气。新兵器是到手了,可这心理落差实在有点大。
他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晃荡了一会儿,看着街上依旧有些惶惶的人流,忽然想起了柳府。暗道还没找到,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再去碰碰运气也好。
想到这里,他调整方向,再次朝着柳府走去。
柳府依旧大门紧闭,周围寂静无人。段恒生轻车熟路地推门而入,反手掩上。
故地重游,心态却有所不同。之前是带着寻宝的兴奋和期待,现在则更多是打发时间的闲逛,外加一点对新兵器的不死心。
他依旧背着双手,像个巡视自家产业的老财主,在亭台楼阁、假山水榭间慢悠悠地踱步。目光却比之前更加锐利,不再仅仅欣赏景致,而是仔细审视着每一处可能隐藏机关的细节——墙角的缝隙、地砖的接合、假山的孔洞、梁柱的雕花……
他甚至掏出怀里的小铁锹,这里敲敲,那里捅捅。小铁锹敲击在青石地砖上,发出“叮叮”的清脆声响,果然如老王所说,坚硬无比,连点碎屑都没崩下来。那沉甸甸的手感,挥舞起来倒也算得上趁手,就是这尺寸,实在让他有些无语。
这一次,他搜查得更加仔细,几乎是一寸寸地摸索过去,连池塘边的淤泥都没放过。可惜,直到日头偏西,依旧一无所获。
但段恒生却一点也不沮丧,悠哉游哉地朝西山陵园走去。